“许师爷?”来人面色从喜悦到阴沉,只用了三个呼吸,“敢问县令大人,哪来的许师爷?”
又有哪个胆大包天的,敢跟府城王家抢东西。
新县令却不畏惧他,不紧不慢道,“是我在县里现的一位优秀学子,文采斐然,聪敏通透,非常适合做本官的师爷。”
“是吗?”来人举起文书,“可这位许师爷却似不愿意与你为伴,竟然连手印都没按。”
在大渝王朝,任何文书合同都需要按了手印,再过了官衙才能生效。
这份文书上只有字迹,却不见手印,更没有官衙的红印,显是一份还没生效的文书。
新县令的脸色耷拉下来。
他的确没找许默,因为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惊扰他们兄弟,但眼下看来,不找不行了。
“王喜,去把许师爷请来,就说昨儿彻夜长谈,漏了最后一个步骤。”新县令语气冷冷淡淡。
王喜头皮一紧,知道县令大人这是认真了,赶紧带着几个衙役过去,把正在学堂上课的许默给“请”了过来。
县衙门口。
一身细布长袍,笔挺玉立的许默单手握书,蹙眉看着眼前这一幕。
“许师爷来了。”新县令一看见他,脸上就笑出了褶子,“昨儿彻夜长谈,想来想去,这整个县里还是你最合适做斜阳县的师爷,相信许师爷也会愿意为百姓谋福祉,为县城寻造化的。”
许默,“……”
虽然他有点脑子,但也不能这样考验人。
县令大人什么时候跟他这样熟了?
“本官铁口铄金,许师爷,只要你在这文书上按下手印,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本官的事儿。”新县令继续保证,一双眼睛就跟抽筋了似的。
许默继续缄默。
他已经大约知道是什么事了,但文书内容未知,出于读书人的谨慎,他不能胡乱画押。
新县令还算聪明,把文书塞他手里,再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姿态。
许默简单翻阅了两下内容。
里头说他为人公正聪慧,适宜做斜阳县的师爷,每年给百两银例银……
等等,百两银。
许默一怔,想起来姜笙的小金库被方恒掏去大半,这几天都有点郁郁不乐,若是能有百两银入账,应当会重新展露笑颜。
他合上文书,不再犹豫,“可有印泥?”
王喜眼神利落地呈上。
许默大拇指轻蘸,随后在文书上落下指印。
新县令喜形于色,从怀中掏出斜阳县令的官印,“咔嚓”印了下去,这明路就算过完了。
来人的脸色已经黑成了碳。
见过婉拒的,没见过这么委婉的,居然当着他的面雇新师爷。
“边文轩,你过分了啊。”他直呼新县令名字,“我们可是亲戚。”
隔了十万八千里,连襟又连襟,表亲又表亲,死了哭丧都叫不出来名字的亲戚。
边文轩翻了个大白眼,也开始直呼其名,“孙全柱,本官已经有师爷了,你看不见?”
“你……”孙全柱几乎心梗,“这个人凭什么?”
他的意思是,许默凭什么跟王家抗争,那可是府城王家,丰京方家的姻亲,绝对的大家族。
落在边文轩耳朵里,就变成了许默有什么优点,“十二岁的秀才老爷见过吗?你孙全柱考了三十多年也才是个童生,拿什么跟许师爷比?”
孙全柱后退两步,捂着胸口,彻底说不出来话。
这个人太混了,根本无法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