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梁森七点半下飞机,天塌下来,老子也得爬到机场去给梁森一个惊喜。
想到梁森,我那颗日渐沧桑的心顿时像被注射了新鲜血液一般变得神采奕奕……
因为整个少女时代我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情,喜欢梁森;
除了喜欢梁森之外,还很早熟地做着另一件事,那就是:勾引梁森。
可是我毫无章法地挑逗行为,导致梁森见我就逃。数年过去了,梁森与我还依旧是两条纯洁的平行线。最令人伤感的是,我至今连梁森的小手都还没摸上。
遥想当年,我还是一朵青葱少女,梁森是一位风华正茂的年轻师长。
当我第一眼望到样貌纯净、微微带笑的梁森之时,平静稚嫩的心海瞬间便澎湃了起来,这一汹涌便长达数年之久。
我将对梁森的这份仰慕怀揣了许久许久,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爱细细回味,回着回着,便回成了一种难以言明的爱恋。
从那时起,梁森的名字便坚固地烙在了我的心上。
夜深人静之时,我常将双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胸口默念:你快些长大快些长大……
好不容易胸前听话地开始破土,我便又换了一种默念口诀:梁森,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经常性在下午放学时夹着书包尾随梁森,只为看紧他莫与我之外的女人有所沾染。甚至还经常性徘徊在他家楼下,只为等到他偶尔下楼丢垃圾之时,装作偶遇,然后说上一句:老师,好巧,你居然住在这里啊?
其实我也成功过。
有一次我真的在梁森家楼下遇见了他,并且勇敢地上前用默念过千百回的台词与之攀谈:老师,好巧哟……
梁森望着我淡淡地笑完,问了一句让我瞬间泪奔的话语:
同学,你是?
那阵子我彷徨过,低迷过,并试图狠狠掐灭自己心中对梁森那爱的小火苗,可是数日之后的某一天,梁森站在我眼前,将手放在我的头顶,像摸小狗一般揉了揉我额前的发,微笑说:“余胜男,我认得你?”
梁森如此轻柔的一句话,让我胸中那还未来得及熄灭的爱火霎时间又开始熊熊燃烧……
“老师……”我陶醉般低唤出声。
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很完美,树稍中投下的阳光碎片很完美,梁森好看的侧面很完美,我穿着干净的校服很完美,新刷的球鞋也很完美……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包括远处走过来的穿着碎花裙的我的姐姐也是那么完美……
只是,
她送进梁森手掌中的小手,不完美;
梁森放在我姐腰间的手掌,不完美;
他们相爱的眼神,不完美;
姐姐笑着说:“小男,叫姐夫……”
这句话……更加不完美!
在此之后,“姐夫”二字变成了我长达数年的梦魇。
以至于,每次看到《天龙八部》播出,听见里头的阿紫深情地呼唤“姐夫”之时,我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而梁森确实也如乔峰一般属长情之人,在姐姐走后的数年间,他依旧孤身一人,从不让任何女子走近他的心房,当然了,也包括我。
这还真是让人又喜又忧,又忧又喜。
我记得我姐走的那年,梁森在一次酒后将手掌摁在我稚嫩的肩头,认真无比地说:“小男你不用怕,我永远是你的姐夫。”
我永远的姐夫!永远的姐夫!姐夫夫夫夫!!!
梁森酒后吐出来的真言,让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鬼才要你当我的姐夫!鬼才要当你的小姨子!
梁森怔怔地望着我眼角流下的泪水,以为我是感动到真情流露,结果又自以为是地追加了一句:“不要哭,姐夫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
顿时,我泪流满面……
其实我很想说的是:“梁森,你可不可以将姐夫二字删剪之后,再同我说一次刚刚那句话?”而我也确实这样提出了自己的非分请求。
梁森一声没出却将脑袋靠在了我肩上。我低头一望,他居然是醉倒了。
于是,我的人生从推倒梁森变成了推倒姐夫。
名头一换,虽然听着有些艳情小说的风尘味道,可是操作难度却是一如既往得高不可测。
其实,梁森是一个好人。
我亲妈在我很小的时候跟一个据说颇为俊俏的小裁缝跑了,顺带着将家里值钱的不值钱的也全捎上了。总之是什么都没留,独给我亲爸留下了一对女儿。
没记错的话,那一年,我姐十二,我六岁。
亲爸受到的刺激不小,从一个妻管严患者转变成暴力酗酒男也仅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而且他的拳脚功夫进步得相当稳健,日益娴熟,当然了,我跟我姐这两个真皮大沙袋有着不可埋没的功劳。
起初他还只是酒后行凶,到最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就没见过他有个清醒的时候。我姐见我还小,自己用瘦弱的肩膀将我挡在身下,独自承受着我亲爸的铁臂铜拳。再大一些,我主动提出与姐姐一对一天实行轮修制,只是没想到的是,我亲爸的武力值越来越高,硬是将我跟我姐调整成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我十七岁那年,直到姐姐离开了我,离开了梁森。
我发了疯地想念我姐,如果她能够再回到我的身边,我想,我可以在我亲爸开始热身的时候就用我不怎么宽厚的肩膀将她挡在身后,甚至还愿意真心地管梁森叫一声“姐夫”。
可是,我知道那不可能发生,而我,也将不可能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