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浔刚坐下,两个打扮不俗的侍女便走了进来给容浔和君烨倒了茶,继而又静静站在一旁。
“本爵爷不喜人多,你是这里的老板,由你安排。”
容浔背靠着椅子,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双腿相叠,几缕丝垂在了肩头。
“诺。”
尹媜抬手拍了两下手掌,那外面走进两位身材窈窕的女子,一粉一蓝,薄纱遮面。一人抱琴,一人拿笛。
那两人走到屋子里的雕花屏风后面,不多时便响起乐声。
这琴音和笛音刚出,南弋听着便觉得这两位女子于乐器之事上颇有功底,配合默契,音乐不媚不俗,婉转之中不失大气。
尹媜又恭敬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南弋对容浔的侍卫有印象,是那日跟着容浔赴宴同一个人。这人手里拿着弯刀,右耳朵上挂着银色的小铁环。
南弋觉得此刻若是让守在门外的夜枭进来伺候君烨,两人都带着武器,若是不清楚的还以为这君烨和容浔专门来芳蕤干打架的。
容浔喝了口茶,手指随着乐声轻点桌面,一边道:“久闻盛京天下第二,世间难寻第一,本爵爷看过这盛京风流之景,倒是流连忘返。”
“那容爵爷此次来京,不如多待些时日。”
容浔没有说话,只抬手抿了一口清茶。
“本爵爷听着这琴音,倒是想起圣上大寿宴会,王爷这侍女对月舞剑的情形。说来奇怪,本爵爷看着王爷这侍女颇有几分眼熟,很像一位我曾见过的女子。”
南弋心中一惊,微微皱眉。她站在君烨身后,只听见君烨淡淡说道:“许是爵爷认错人了。”
容浔勾唇,放下交叠着的长腿,转动右手大拇指上的黑色扳指。
“王爷可是不知道,那女子生得漂亮,翻人墙头甚是熟练……说起来,也是个十分有趣的。”
南弋皱眉,心里白了他一眼,她翻墙头怎么了?
她不过是翻错罢了!
容浔这么说,以君烨那性子一定会心存几分怀疑。
君烨伸手触碰茶杯,却没有拿起来,低头思忖着什么。
“是么?容爵爷遇到的,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不知为什么,南弋站在君烨身后,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完蛋了,君烨这厮又要生气了。
不一会儿,酒菜6续摆了上来。
“本爵爷吃饭一向不喜欢声乐在旁,你们退下。”
那屏风后的两个女子柔柔一诺,抱着东西轻轻退了出去。
这布菜倒酒,南弋自是不用上手。一切自有芳蕤阁的两个侍女伺候。
南弋听闻芳蕤阁的吃食,一菜可值十两百两银,她扫过一眼那些酒菜,想着这一顿可真是费钱。
且不论这菜值多少,君烨和容浔面前的两壶酒,怕也不是凡品。
这俩人,就不能给他们这些跟班的单独开一桌菜么?
“没想到这个时节,盛京的鲈鱼还能这般鲜美。往北走到了北疆,这时候鲈鱼可正肥。北疆各军也才可以吃的上一年里唯一的鱼肉。”容浔夹了一块面前的鱼肉,却没有吃下去。
“容爵爷为将士们考虑仔细,可真是让本王佩服。对于各军将士们的粮食补给,朝廷自不会亏待。”
容浔嗤笑:“不会亏待?”
他手中的酒杯不轻不重地落在桌上,眸色难掩寒意。
“看来王爷的记性不大好,当年北疆大旱,各处军民长达月余等不来朝廷粮食补给,上千人被活活饿死之事,王爷怕不是忘了?”他看着盘中肥美的鲈鱼,倒是觉得无比讽刺。
“这将士们下海捕鱼的本事,怎么着也被逼着学会了。”
一时间,桌上的氛围有些怪异。
南弋知道北疆北面是海,可常年冰封,即便每年夏季解封,但捕鱼期也不是很长。除此之外,北海鱼类比其他海域要少,也不知是何原因。
况且北海暗礁数不胜数,一不小心便船毁人亡,因此北海的渔民大多都只在近海靠岸捕捞。
方才容浔说当兵的捕鱼下海,这可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吧?
按照惯例,北疆过冬的粮食必须提前储备,即便是遇到大旱,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储存的备用粮。
而北疆当年却没有余粮,朝廷的补给又迟迟不到……这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有蹊跷。
对军队而言,补给是稳定军心的头等大事。
而对于当年北疆大旱,一不留神,很可能就会出现对主帅不满,出现叛乱,而当其冲的就是主帅。
南弋思量半天,突然明白容浔谈到这个事情的时候,为什么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北疆那么大一块地方军队补给出现问题,南弋不太相信其中没有人故意动手脚。
而从刚刚容浔的语气来看,这其中的关键……似乎是朝廷的问题。
这其中,就很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