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璐姐儿满心不甘,但看柳月卿的脸色黑的可以,也没有敢和柳月卿反着来,只能黑着脸退後一步,不再对顺姐儿步步紧逼。
「那你想要怎样?你说,我听着!」柳月卿看着顺姐儿,第一次没有带着厌恶的语气,或许也是最後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和顺姐儿说话了。
「我的命是您给的,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事实。」顺姐儿淡淡的看着柳月卿,道:「但是,九年前我就已经还了一条命给你,那一年也是我命大才熬了过来,之後若不是曾祖母将我养在身侧,悉心照顾的话,并发的各种病症也足了要了我的命。我记得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每天都要很多药,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药味。曾祖母曾经打趣我,说我吃下的药比我还要重。所以,赐给我的那一条命我已经还给了您。」
璐姐儿心急,难道她不想听从母亲的话服下这个毒药?她向身边的霁虹使了个眼色,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是灌也要把毒药灌到顺姐儿嘴里。
「九姑娘不用着急,难道你的耐心这般的有限,连我话都不想让我说完?」顺姐儿察言观色的功夫是被曾祖母训练出来的,别说璐姐儿这麽明显的小动作,这个屋子里每一个人有什麽异常,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脑子里更是飞快的思索她们这些动作背後的含义。
「你说,我听着!」柳月卿瞪了一眼璐姐儿,这个孩子真的是被自己宠坏了,小小年纪,心狠手辣之处,连自己见了都觉得心惊,看来需要好好的敲打一番,否则还真的不知道她会闹出些什麽事情来。
「但我想我还欠您一条命!」顺姐儿看着柳月卿,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是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刻,我知道您生产的时候疼了两天两夜,差一点点就难产,一尸两命。您可以说是豁出性命去才把我给我生下来了,这样算起来,我还欠您一条命。」
柳月卿微微怔住,她以为这件事情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会记得,实际上除了宁哥儿以外,她在生两个女儿的时候都不顺利,不同的是生顺姐儿难产是因为头一胎,她在怀顺姐儿的时候又补得多了些,导致孩子太大,难以生产,而怀璐姐儿则是因为心情极度的沮丧,什麽都不想吃,总是担心胎儿再有什麽问题,结果到了生产的时候只疼了一小会就没了力气。可是,这些事情虽然知道的人很多,但却从来没有人为此说过什麽。
「所以,这杯毒药我会喝的!」顺姐儿看着那杯毒药,道:「但是,喝下这杯毒药以後,我和您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死了,您当我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我活下来了,您也当我已经死了!」
「好!」柳月卿看着顺姐儿点头,她不明白自己为什麽听到顺姐儿这番说辞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反倒在心里浮起淡淡的愧疚和心酸,但她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只是多年以来一直让她寝食不安,让她尝尽酸楚滋味的元凶就要消失的错觉。
「姑娘~」玳瑁挡在顺姐儿面前,怎麽都不肯让开,她长顺姐儿两岁,十岁进府就一直陪在顺姐儿身边,对这个主子有敬有爱,但更多的还是彷佛不应该有的怜惜,她怎麽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顺姐儿做傻事,就算眼前的这个丫鬟她看着顺姐儿安排到四夫人身边的,她手上的毒药可能只是一个幌子或者只放了一丁点也不行。
「玳瑁,这是我最後能为生我的人做的一件事情,你就让我任性这麽一次吧!」顺姐儿摇摇头,坚定地推开玳瑁。
「姑娘~」玳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顺姐儿拿起那杯毒药,脸不改色的一饮而尽,然後再平静的将杯子还给那个丫鬟。
「你……」柳月卿心里真的不知道是什麽滋味,而璐姐儿脸上却浮起笑容,她不相信顺姐儿能够像猫一样,有九条命——就算她有九条命,也一样得死了给她让路。
「我已经如你们所愿,喝下了你们准备的东西。」顺姐儿看着不知道在想什麽,一脸阴晴不定的柳月卿,再看看一脸兴奋的璐姐儿,微笑着问:「请问,我是在这里等到毒发再离开,还是现在就可以走了。」
「当然是……」璐姐儿自然想亲眼看着顺姐儿毒发,就如顺姐儿说的,只要抢救及时,砒霜也不见得就能要了她的命,还是耽搁一下时候更妥当。
「璐姐儿,闭嘴!」柳月卿声音提高,是平时的好几倍,她呵斥住璐姐儿时候,看着顺姐儿,道:「你现在走吧!或许,你还能逃过这一劫。」
「那麽,我告退了!」顺姐儿给柳月卿行了一礼,然後没有任何留恋的带着满脸焦急的玳瑁和盈儿转身离开,她没有为自己腹中的毒药而感到忧虑,只觉得身上又从未有过的轻松。
「姑娘,我背您回去吧!」出了柳月卿住的院子,盈儿就急急的道,她习过武。就算是背着顺姐儿飞奔也比顺姐儿走回去要快得多。
「不,你先回去,让琥珀准备二两绿豆,捣碎之後用五六个蛋清搅拌了等我回去服用。」顺姐儿摇摇头,道:「你让人用轿子过来接我,那样的话不会比你背我回去慢多少。」
「是!」盈儿听顺姐儿的话已经是习惯了,也不问为什麽,立刻撒腿就跑,速度果然是顺姐儿望尘莫及的。
「我们在这里等一会。」顺姐儿转身躲到树背後,现在天气很冷,没有差事的下人都躲在房里取暖,她不用担心自己的样子被人看了去,扶着树干,一根手指就伸进了嘴里,毫不犹疑的往喉咙深处掏了两下,立刻就哇哇的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