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个发鬓霜白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那双眼睛却很温暖。
他看到婤舟,笑着迎了上去:“舟舟来了啊。”
“爷爷晚上好!”婤舟恭敬地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奶奶在里面吗?”
“我们正吃晚饭呢,来,你也一起吃吧。”老人热情地邀请她进去。
“可以吗?我真的好想吃爷爷做的菜。”
婤柳家只有她和丈夫一起生活,女儿前几年就带着儿子和丈夫出去了,一直都没回来。
老人们年纪虽然大了,但身子骨很硬朗,有时候像婤舟一般年纪的姑娘们会过来看看他们,和他们说说话。
每次闹腾着就忘记时间回家吃饭了,婤柳就会让丈夫去厨房给女孩们做些好吃的。
“哎哟,你还客气起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他又看向她身后的年轻男子。
“这位是?”
“他叫萧陆,是我……”
婤舟学着宫斗剧里的妃子的娇羞之态,脸上快速浮现出一抹红晕,手指半掩住嘴角,头微微侧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出那个称呼。她顿了顿,然后挽住萧陆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是我未来的丈夫。”
“小娇娇,快叫爷爷呀。”
婤舟挽着他的胳膊,没意识到自己的胸贴在了他的手臂上,恢复本性,不耐烦地催促他。
萧陆看着少女居然在老人家面前也要调戏他,身体一僵,半天才嚅吱了一句:“爷爷。”
在老人的招呼下,两人走进了屋内,柳奶奶最近腿总是疼,平日里婤舟来的时候她都会出来接她。
晚餐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婤舟拉着萧陆坐在了餐桌旁,让他坐在了柳奶奶旁边,他被她们俩夹在中间。
婤舟一边俯下身体,手臂伸直,抵在桌子上,毛茸茸的头略过他的下巴,一边和柳奶奶说着话:“奶奶!他是我那未过门的相公,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好看?”
她仔细地打量了萧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我们舟舟的眼光确实好。”
她笑着说,身体往前倾,拍了拍婤舟的手背。
萧陆的紫眸子游移在餐桌上,有些晃神,眉头轻颤,听不见周边的人在说什么。
最近他总是恍恍惚惚的,只要婤舟一靠近,这种印象就会立刻加剧。
罪魁祸首终于端正地坐好,她的气味变淡了。
等他回过神来,它仍在继续以它的流动不定,以它的淡入或淡出,掩盖那些不时冒出、难以区别、转瞬即逝,在他身上产生的特殊的快感。
这种感觉难以辨认。
婤舟转过头来,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红烧肉上,心中一动,嘴角挂着笑意,夹起一块色泽红亮的红烧肉,细心地吹去热气,然后递到他的嘴边。
“爷爷特制的红烧肉。”婤舟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他还没吃完,她又给他夹清蒸鱼。“还有这个,爷爷拿手的清蒸鱼。”
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少女,他在她迷人澄澈的眼波里浮游,而他永远等得不够久,永远来不及弄清楚那里究竟是否欢迎他。什么都没有。只有眩晕。
是因为他快要习惯了她,总是拉着自己做那些很私密的事吗?还是那些让人抓狂的梦境?
少女在梦里总是变本加厉地让他承受欲望的折磨。
他很快掩去那抹情绪不明的神色,垂下眼,微微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咬下那块红烧肉。
正如那日他生病时,她细心喂药。随即脸颊泛起一抹红晕,忽然伴着剧烈的心跳声。
肉质的鲜美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让他不由地闭上眼,躲避少女过于灼热的视线。
婤舟看着他害羞得恨不得钻进地洞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
婤舟在山腰上发现了一条黄色纹理的幼蟒,那鲜艳的颜色吸引了婤舟,她在远处悄悄跟着它,但她刻意保持着距离。等她稍微走进点儿时,幼蟒的身体紧绷,蛇头高高昂起,那双冷漠的蛇眼紧紧盯着婤舟。它像是在告诉她,虽然它小,但一点都不好欺负。
她发现它身上有多个银色横环,在心里估测了它的身体长度大概有她的一条手臂那么长,宽度对于体长来说较为纤细。
婤舟深吸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她保持着腿弯曲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右手缓缓向后移动,稳稳地握住了箭柄。她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眼则紧盯着幼蟒,准备随时应对它的攻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幼蟒与婤舟之间的对峙持续了许久,谁也没有率先发动攻击。幼蟒依旧发出威胁的嘶嘶声,婤舟则努力保持着冷静和坚定。直到它缓缓地放下了高昂的头部,吐出的蛇信子也收回了口中。然后,它转身游向了草丛深处,消失在婤舟的视线中。幼蟒相较于成年蟒蛇,体型更小,力量更弱,大概是它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敌不过面前的少女。
日光从天而降,轻柔地弥漫开来,像透明露水般落在一切物事上。婤舟从缓坡上的小径走出来,穿过破旧的墙,上面爬满了紫色藤蔓和小虫子。秋日的风轻柔地吹起她两侧的头发。
她的手指轻轻弯曲,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空洞,放在唇边。随着一阵轻微的呼吸,她轻轻地吹起口哨。小莉便踏着马蹄从另外一边了跑过来。上马后,婤舟用一只手拢着缰绳,双足微微轻夹马腹,催着小莉跑,它跑起来像阵利飕的小风,飞快而平稳。
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她忽然感到疲乏,那是一种不痛快的,并不值得骄傲的一种疲乏。忧愁被吹成一条条连续隐藏在发丝里的黑线,不再包含着一些星星点点的幸福。
她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从幼蟒那里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