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脚的动作倏地顿住,楚长欢看向他,一言难尽。
“程小四,你酒疯呢?”
“我没有,我很清醒,”他笃定道,“你这一个多月都很忙,忙什么,我不知道。还有刚才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你从前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可自从我上次因为彭万里的事惹你生气后,你就再也没跟我说过关于你的那些事了。”
楚长欢被他说得有些懵,好在路人熙熙攘攘来,熙熙攘攘走,并没有什么人觉他们的不对劲。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气上头,程南星越说越激动,鼻子一酸,他赶紧背过身去,以防自己哭出来被某人笑话。
楚长欢捏了捏鼻梁,悠悠然转了一圈,走到他面前。
少年赌气地别过脸,不想看她。
她觉得一时有些好笑,揶揄道:“程小四,你多大了,还哭鼻子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某人恼羞成怒地飞出一记眼刀,直钉向楚长欢的面门。
她眨眨眼睛,无奈道:“程小四,等到明年开春,我们就都十六岁了。”
“不用你提醒。”他没好气儿地说道。
楚长欢叹了口气,问道:“程小四,你有想过你自己的未来吗?”
“未来?”
“嗯,未来,”她点点头,“年少时意气风的梦,终究不是现实,你是太傅之子,我是皇室之女,我们不可能真的成为江湖人,也不可能真的独善其身。”
程南星没想过她会跟他说这个,惊奇地看向她:“楚长欢?”
“我们从前可以那么肆意妄为,是因为知道无论事情怎么展都会有父皇和莫老为我们兜底,结果即使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无外乎被骂一顿,又或者,跪一跪祠堂,仅此而已。”
她收了手里的糖饼,神情淡漠地抬起眼皮,四目相对时,他读不懂她眼睛里的东西。
“可是程南星,我们可以任性一时,却不能任性一辈子。”
“我们终究要回到现实。”
程南星哑了半晌,才艰难开口:“你……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楚长欢看向路的那头,解释道,“刚才你见到的那个男人,是我在物色的门客。”
“门客?”程南星更奇怪了,“你、你要门客做什么?”
“你之后会知道的。”
打算夺嫡争储的事,这世上除了楚长欢本人,就只有江天杪知道,也不是她信得过江天杪,只是她知道,此时此刻的江天杪除了她这条路,已经无路可走。
他绝不会傻到向贤王出卖楚长欢,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
程南星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他眉头一拧,语气算不上温柔。
“楚长欢,你是不是当君衍当烦了,不想混江湖了。那我们之前的那些雄心壮志,都是、”
“都是做梦。”
楚长欢淡笑着,说出决绝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