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生的,行云流水得不像话,楚长欢被他抱在怀里,都还是愣怔着的。
沈故言垂头看着她,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他唇齿微动,轻声道:“殿下,唐突了。”
掬水拿着伞跑出门,正看见这一幕,惊得定在了原地。
这!
这位沈公子也太!
太大胆了!
楚长欢回过神时,已经被他稳稳当当地抱进了寝殿,看他的动向,应该是想送佛送到西,直接把她放回自己的床上。
闻着他身上的药香气,她突然有些恍惚,不知眼前的沈故言究竟是前世还是今朝。
前世,雪夜之后,她武功尽失,重新沦落成了一个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的病秧子,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还作死地要和老天对着干,譬如故意到风口吹一吹风,又譬如偷偷在盥室泡一个凉水澡。
然后被他黑着脸抱回床上。
她的目光从他的下颌骨,逡巡到他的衣领上。
他今日穿了件青色的衣服。
而上一世,已经成了公主驸马的沈故言,因为要为沈氏一族上下一百八十余口戴孝,所以,他只着白衣。
从幻想中剥离,她终于可以直面现实。
眼前之人,是重来一世的沈故言,是父母俱在,前程大有可为的沈故言。
不是她的沈阿瞻。
可,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要知道就连程南星那个是脸皮为无物的家伙都知道外男不能随便擅闯女子的闺房,从小就被教导君子之礼的沈故言,他不可能会忽略这一点。
他抱着她,跨过门槛,直抵内室最里面的那张拔步床。
眼看着就要挨到床沿,楚长欢总算是拿回了理智,情急之下,她只好把心一横,冷冷道:“沈故言,你别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沈故言神色未变,他俯下身子,将她安安稳稳地放到床上,颔回道:“微臣知道。”
楚长欢不解:“那你干嘛还给我送药?”
“因为担心殿下不喝药,不好康复,会一直疼着,”说着,他拿过被子,为她盖好,这一切好像都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跟过来的掬水站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至于楚长欢,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某个怪物。
诚然,她不信鬼神。
但如果现在有个人告诉她,沈故言是被哪个妖怪附了身,她一定信。
迎着她古怪的眼神,沈故言垂眸一笑,继续道:“殿下不是最怕疼了吗?”
楚长欢眯着眼睛倾了倾身子:“你怎么知道?”
他神色未变,把问题抛了回来:“殿下猜猜,微臣是如何知道的?”
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心心念念的猎物皱着眉头认真思索半晌,得出这样一个猜测:“是……程南星告诉你的?”
他淡淡颔,心里,却是一声长叹。
即便那人走了,她心里还是总想着他的。
不得不承认,他有点吃味。
“刚才在院子里和您攀谈的那位白衣公子,就是那日殿下口中的江天杪吧。”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楚长欢被他牵着鼻子走,奇道:“那日?哪日?”
话音刚落,她猛地想起了生辰宴上,她与他在小径对峙的场景。
她恍然地张了张嘴巴,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记仇,在他深沉的目光里,她不尴不尬地笑笑:“啊、那日。”
沈故言垂眸继续说道:“今日一见,微臣却觉得,我们似乎并不相像。”
楚长欢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眼睛别到一边:“像不像的,有那么重要吗?”
“殿下觉得不重要,那便是不重要。”他声音轻缓,抚平了她刚刚扎起来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