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路边的狗吃路边的食,廉价的人买廉价的首饰。”身后传来宣儿尖利的嗓音,不响亮但却字字句句皆是冲着我。
其实我一直在想为何她会一直敌视我,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她或是顾青怀的事,她对我就这么耿耿于怀么?
脑袋再发晕也知道她话里轻蔑的语气,我回过身,随手从一旁拿了一支朱钗给她:“你说的不错,我方才正是在给你买簪子。”
将朱钗又往前递了些:“喏,这是我给你选的,你要不要试试?”
看着她的脸色又红转白又转青,我接着说道:“千万别太感谢我。”
宣儿的脸像是画师用的调色盅,一会儿又变得有些黑了,也没接我手里的朱钗,我将朱钗丢回原处,看见里头顾青怀正专心地赏玩翡翠玉白菜,并没有注意
到这边的事,我打算先行一步去买糖葫芦。
“你这种人居然也能当王妃!?厚颜无耻又不讲礼数,我早就看透你的用意了,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清高!”身后宣儿的声音大了些,一口气说了许多,我呆了呆,瞧见远处就连九姨娘也都往这边望,顾青怀正举步往这儿来,步伐款款,神色中似有担忧之情。
宣儿说得其实是有些在理的,我厚颜无耻是真的,不讲礼数似乎也是,只是她所谓的我的用意么,我实在无别的用意,若顾青怀身子能好自然是好。不过还是由她去吧。
“噢。”我随便答了一声,扯过多宝便往外走去。
外头人多,我穿过人群,找到一个卖糖葫芦的人,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多宝往回走,多宝看起来有心事,今日见了糖葫芦居然能熬住肚里的馋虫。
“小姐,你心里就不难受吗?”多宝问我。
“难受?”我反问她,“你觉得我难受吗?”
多宝点点头,两道眉毛往下撇了撇:“小姐的不开心都写在脸上呢。”
写在脸上?多宝她懂啥?
我撑起一个勉为其难的笑:“你放宽心,我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
多半略显嫌恶地看着我:“小姐……你瞧瞧,你笑得比哭还难看……”一边动手将一旁草帽摊上一把铜镜翻转过来,我一眼便见着里头映的一个笑得牵强僵硬的人,咧着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有点傻气。
我默默收回了笑,
强装出的笑果然很销魂。
陪九姨娘逛街实在是个体力活儿,我们几乎逛遍了大半个青州城,顾青怀买了一对骨镯,九姨娘则是收获颇丰,而我则买了一堆的零嘴以及杂书话本若干,还有一根碧玉簪。
夕阳西下,一干人等才陆续回府,我抱着零嘴落在后头,多宝被九姨娘叫去谈天了,我一个人落了单,只好孤苦伶仃地独自走着,衫内出了些薄汗有些难受。
“陈姑娘。”
前头有人喊我,抬眸一瞅,竟是顾青怀,她的脸色已红润许多,早上吐的血大约是琉璃散的余毒,现下余毒清了,整个人都大好,面色在夕阳的柔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有何事?”我问她。
顾青怀碧波般的眸子宛若涌动的璀璨银波,顾盼间皆是惊艳:“宣儿她不懂事多有冒犯,请姑娘勿要责难她。其实宣儿也是个苦命人,我初到风越楼便见她被逼良为娼,便花了银子救了她,从此她便一直跟在我身边,视我如唯一亲人。”
她神色又凝重一分:“是以言辞间多有冲撞,但并非她本意。”
顾青怀是来对我解释的么?我紧了紧怀中抱着的东西,这打一棒子再给个糖吃,这主仆俩,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我想得头疼,也不想与她多计较,于是便答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记性不大好,有些忘了。”
顾青怀眉头却皱的更紧了:“王妃娘娘千万别记在心上,虽说青怀
已经不记得许多事了,但请看在青怀与王爷的多年情分上,饶过宣儿这一回,回去我定好好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