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循深吸一口气,平复理清自己的气性和思绪,端起茶杯:
“现在你不想说没关系,我相信以后你会主动找我的。”
他可以等。
他也有自信,她会有来求他的那天。
沈引菂眼下不想跟动不动就威胁她性命的人再多交涉。
她提起药箱作势要走时,齐循低声警言:
“沈引菂,我不知道你何以学来的医术,也不知道你哪来的金钱和物件,但有一点,我既想得到,那别人不会眼瞎看不见,跟一个表面虚伪,实际背里利用,还是一个明着跟你谈交易的,你可要想仔细些!”
他玩不来那套虚情假意,伤了别人,更恶心自己。
沈引菂扭头,呵了一声:“说得好像自己有多高尚似的。”
所谓交易,那是在双方愿意,且公平的前提下,才能称之为交易。
他刚才拿林延和都大哥的性命,又是拿她家人九族逼迫,以强权压人,居然被他恬不知耻的说成是交易!?
沈引菂说完就走,一刻都不带多留的。
故也不见齐循眼里全然想要杀人的冷霜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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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松灵馆出去,沈引菂拿着药箱,上了马车,便让车夫往沛东坊那边去——
不多大一会,马车停下,驾车的车夫跟车里的沈引菂说:
“沈医仙,前面柳府门口有官差,过不去了,我们绕道吧!”
沈引菂掀开门帘,看柳府外守着的官兵,又见大开的府门内,一片乱遭的样子。。。。。。
齐循没骗她。
柳侍郎倒了。
沈引菂收回视线,只淡淡跟车夫说起:“那就绕路吧!”
车夫唉了一声,驭使马儿往后退,随即问起:“沈医仙,您还没说这一遭是要去哪呢?”
“。。。去西市吧!”
。。。
人都说京城遍地是黄金,步步皆是繁华。
可一方之地,贫富相伴相存。
若说有人步步路下是黄金,那也有人跪着磨破膝盖也讨不来今日的温饱。
西市是京城摆不得台面上的流民街集,闹市上赶走的乞者,无家可归的难民,都集中聚集在一处。
不过每逢初一和十五,这条街集也是热闹的,可摆的也大多是一些家禽走畜,农具和牛羊青菜,也是整个京城出了名的便宜。。。。。。
沈引菂本来只是想去柳府门口走一遭,来西市也只是随口,但下了马车,还没站住脚,七八个拿着碗的乞儿已经将她围了起来!
与之而来的,还有他们身上难闻的气味。
像是那种馊臭,腐烂,还有些酸泔。。。。。。
沈引菂就算是穷苦出生,小时过的也不好,可她幸在有娘教养,身上哪里有过这种难闻的味儿。
她不免嫌弃地皱紧了眉头,连带着屏住呼吸。
车夫拿着赶马的短鞭护上前来:“滚,都滚远些!”
说时已经甩出去一鞭子了。
“嘶!”
其中有个小孩伸碗的手臂吃着痛,没有叫喊,只倒吸了一口冷气。
其他人怕被打,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但还是围着沈引菂没走。
沈引菂没想打人的,但车夫也是为了护她,她也就没去呵斥车夫,只是从钱袋里捡出几锭碎银,先将一锭递到被打的那孩子碗里:
“抱歉,老刘不是存心,我也不是故意的。。。。。。”
“欸沈医仙。。。。。。”车夫想拦,可沈引菂手里的银子给出去一锭,手里剩下的,还没来得及分,就已经被那些孩子给抢去了!
车夫赶紧把沈引菂拉到身边来。
沈引菂受了惊不说,手背还被抓出了两道红痕。
“沈医仙,这群崽子饿疯了,失了人性,你可千万离他们远些。”
沈引菂眼里还有惊魂未定的慌怕,一点不怀疑老刘说的。
她听爹说过,人饿疯了,便不能说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