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她无法接受自己也是事情的推手之一。
欧阳凌诺低着头沉默,他不敢再看沐清安。
他将会是这场悲剧的受益方之一,用一个人的牺牲和注定不在的未来换他盛大的前程。
“……我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这是我最后的价值了。”
沐清安半阖着眼,浅浅一笑。所有一切他都了然于心,自己改变不了任何。
他注定走向覆灭的未来,在此之前已经没有选择和挣扎的权力。公司要用他的牺牲为组合造势,赚取流量和话题,并且不遗余力地压榨他身上最后的价值。
如今梦想和现实站在对立面。
他做不到亲手埋葬未来,放弃梦想,但更做不到原谅。
这样,他和那人有什么分别?他从始至终有什么选择原谅的权力?失去生命的人又不是他,他凭什么替姐姐原谅一个禽兽?他将日夜活在难辞其咎的悔恨之中,他是从犯,也会活在同样罪不可赦的深渊中。
少年深深明白这三个无论怎么选都是覆灭之举。
“怎么能任人宰割?”
晨雨曦低着头,声音低低飘荡。
然而这在问谁,她也不知道。
“……不甘心又怎么样,我和你们根本不在同一个高度,更别谈那些背后的人。”
沐清安早已看透。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生,这从始至终就与你无关。”欧阳凌诺执拗地说。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队友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没用的……亲近者视为琼玉,不知者弃若敝履,不识我者甚多,又怎能单凭只言片语消除他人于我之成见,接受有如此污点的我呢?我一生都在承受家庭的痛苦,退出,去偿还我的贪念,这样何不是一种好的结局?”
“可是你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后果?”
晨雨曦反驳道,她痛恨晨氏将一个要废弃的棋子放在自己身边,让自己更彻底看清了上位者的残忍。
“不,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从姐姐挡在我身前被父亲打死的时候就错了,从当时妄想苟且而加入诚星的时候就错了,从我接受你们的善意和帮助的时候就错了……我所得到的都是我无力偿还的,所以注定会遭到反噬。”
场景倒退,回到那个血色夕阳的午后,男人醉醺醺回到家,不顾哭喊强暴了女孩。不久放学回来的少年就看到了反抗挣扎的姐姐和晕倒在一旁的母亲,他努力冲过去与施暴者抗争。却被惹恼的施暴者所伤,那个禽兽失去了理智,家里变的和地狱没什么区别。少年的头被玻璃瓶砸伤,他看着那个怪物提着刀靠近,又举着刀向他捅来。姐姐挡在了他身前,也倒在了他身前。
红,好红一片,热乎乎的。
泪也止不住地流……
他不能没有良心。
他永远不会原谅。
他已如此罪孽深重,怎么能抛却良心,做恶更甚呢?
少年无力偿还他得到的短暂的美好。
下一秒,晨雨曦拍案而起。
“恶臭的上位者,做他的梦去!”
拿起手机起身就往阳台走去。没过半刻,就被暑气逼得进了屋,蹲在小风扇前打电话。
“监护人到你出力的时候了。”
电话那头,倒是很诧异。
“怎么,你闯祸了?违法的话,我可不会帮你。我会站在法律这边一起批判你。”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是那样的人吗?真正可恶的是万恶的资本,我要告晨氏集团。”
那边愣了半刻。
“什么晨氏集团?”
“不就一个晨氏集团嘛。”
“什么!小祖宗,你要告你爹?”
陈眴想过晨雨曦可能会是个狠角色,但没想到她会大义灭亲直接告她爹。
“对,我要告他签署的劳动合同违法,不具有法律效力。他以欺诈、胁迫的手段或者乘人之危,使对方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变更劳动合同。”
“晨大小姐,你认真的?”
无论真假,陈眴还是难以置信。
“对,我要他们设局的人都进这死局。”
晨雨曦想,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