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从连看了眼旁边哭得正伤心的小女孩,问:“你妹妹?”
“表妹。”小男孩把玩偶举得更高,不让女孩拿到,“快说快说。”
“我建议你把这个还给她。”刑从连语气略显沉痛地说:“并且以后不要招惹你的表妹,不然你会像我一样。”
小男孩看了看金发美人背影的方向,默默把玩偶还给了女孩,顺便从口袋摸了颗糖塞给她。
店主敬佩地看了刑从连一眼,把刑从连买的东西递过去,并表示欢迎下次光临。
抱着玩偶破涕为笑的女孩见他要走,急忙追上来,又往他的花束里插了一朵开得正盛的百合。
刑从连挑挑眉,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总的来说这次购物经历还不错,大概奠定了他往后几周混吃等死的腐败基调。
刑从连这么想着,在阳光很好的小阳台上卷起袖子,打算大显身手一番。
因为早年间母亲觉得他太闹腾,所以就让他学习种花来磨磨性子。不知不觉间,刑从连已经喜欢上了这项活动。
他在初春暖融的阳光下熟练地翻整混合着泥土。旁边的花都很美,四周也很安静,但刑从连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不过他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很认真地种着他的花。
等到他再次想起这件事时,却发觉那点缺失感已不翼而飞。多出来了……一点音乐。
哪来的音乐?
刑从连循声寻去,发现乐声传自隔壁阳台。可惜隔了一堵墙,没法一睹那位演奏者的真容。
刑从连并不打算刨根问底地打断别人的演奏,所以只是安静地听看,并继续捣鼓他的花。
那人用的是一把音质普通但音调很准的小提琴,拉出的每个音符都仿佛曾细细斟酌过,说不出的标准。
但这标准绝不是不带感情地复刻乐谱。应当说,那人已经将技法刻入骨髓,以至于哪怕似乎只是在信手拉出一些曲调,也像是开演奏会一样完美。
拉的曲调刑从连似乎没有听过,应当不是什么知名的曲子,甚至可能就是那人随手而就。不过这当然不妨碍刑从连欣赏。
此时阳光正好,在有些料峭的春风下显得更加温暖,以至给人一种别样的幸福感。刑从连感受着覆在手臂上的温度,把一些花移到花盆和吊篮里。
暂时属于他的小阳台很快就被花朵挤走了原本的空荡,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想来,那人的音乐就是在赞颂这样美丽的季节吧。
刑从连如此想着,忽地无比满足起来。
他从房间里翻出纸笔,写下“你的琴声真美”放进吊篮里,然后把吊篮挂到了靠近隔壁的阳台外。
如果隔壁的音乐家走到阳台上稍微探头,应该就能看到。刑从连趴在栏杆上晒了会儿太阳,听见房主敲他的门给他送饭,就起身离开了阳台。
吃完饭他在房间里晃了一圈,摸出了本书窝在角落里的小沙发上看。书有些枯燥,沙发又太软太暖,刑从连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
灯火燃尽,四下一片黑暗。老天变脸很快,下午还阳光灿烂,现在就大雨滂沱。
刑从连抹了把脸,快步走到阳台试图挽救挂在外面的那篮花。然而他很惊讶地发现,挂在外面的花连花带篮不见了。
他探头往楼下看了眼,除了一脑袋雨水一无所获。被冰凉的雨一激,他忽然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他夹在花间的字条,好像是用中文写的?
刑从连觉得自己真是休养太久把脑子都休糊涂了。这异国他乡的,哪有人会懂中文呢?
那篮花消失得离奇,刑从连猜想大概是他没挂好摔了下去,碎片又因为有碍观瞻被人收拾掉了。
刑从连虽然爱花,但对花也并无太多执念。况且那花早已不见,再扼腕也无可奈何。他打了个哈欠,把其他花往里挪了挪,就进屋继续睡他的觉。
。骤雨已止,花朵不再被风雨摇曳,而带着些微湿润的水汽缓缓溢出其芳香……
演奏家缓缓拉出了最后一个音符。等室内归于寂静,刑从连终于睁开眼,轻轻鼓着掌,对阳台上的音乐家朗声说道:“您的乐声真美。”
演奏家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房间里多了个人。他也毫不介意,反而放下提琴走到刑从连面前,微微鞠了一躬,微笑着说:“谢谢,您的花也很美。”
刑从连也笑了起来,把手中的花递在他面前,“那太好了,请收下吧。”
“啊,谢谢。”演奏家这次是真的笑了。他收下了花,环顾四周,最后把花插进了自己挂在墙上的大衣口袋。
等他抬起头看向自己房间的那位客人,发现那位已经毫不见外地为他拉开了椅子,并反客为主地说:“请坐。”
演奏家挑挑眉,走过去坐下。
“我可以与您共进早餐吗?”刑从连把刀叉递给他,颇有些厚颜地问道。
“当然,请。”演奏家接过刀叉,彬彬有礼地向对面的座位示意。
“我姓刑,刑从连。请问演奏家先生怎么称呼?”刑从连落座后,首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