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智间接过来,细细审视,那份用心与真挚使他未加思索便颔应允。
“区区小事,尽管时值深夜,工匠们多已归家,但为了箫大人的托付,我即刻差人将最巧手的师傅召回,保证两个时辰之内便能大功告成。”
话音刚落,孙智简便急召小厮近前,低声嘱咐几句,小厮领命后如同离弦之箭,飞奔而去寻那银匠师傅。
这时,日光再次开口,手中已是一张沉甸甸的百两银票。
“孙老板,这是箫大人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孙智简见此情景,连连摆手,执意不肯接受,正当他要婉拒时,日光又轻声说道:
“孙老板,且慢推辞。箫大人尚有他事相求,这点银两,您先记在上个月的销售账上,再加上前几日的款项。此外,大人还希望您能多打造十几支相似的簪,以便以较低的价格售出,用以掩盖真相。”
孙智简虽不明所以,但面对箫大人的请求,依旧毕恭毕敬地应允下来,随即邀请日光进入内室等候。
日光欣然接受,步入布置雅致的客厅,两人围炉煮茶,谈笑风生,时光在茶香与低语中悄然流逝。
不久,负责打造的工匠便满面春风地捧着新作步入,簪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日光接过来,反复端详,并与图样对比,心中甚是满意。
正准备告辞之际,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声自后方响起。
“日光大人,请稍留步。如此崭新的簪,若锦姑娘心思细腻,恐怕难以瞒过。”
转身之际,孙老板的妻子马晓以,一位姿容出众,举止端庄的女子,正含笑向他走来。
她在店里总是运筹帷幄,以其伶牙俐齿和细腻心思,使得店铺生意蒸蒸日上。日光闻言,忙不迭地求教。
“马夫人,还请您指点迷津。”
“哪里哪里,不过是妇道人家的一些小心思。女子每日梳妆,难免会在簪上留下些许头油的痕迹,日子一久,便会有独特的味道。况且,常戴的簪会有自然的磨损,绝不会如此一尘不染。”
日光对此类细节一知半解,眉头紧锁,未曾料到其中竟有如此多的门道,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那……是否可以借用一点头油?磨损痕迹又该如何处理呢?”
马晓以掩嘴轻笑,望着一脸困惑的日光,只得耐心解释:
“头油之味各不相同,随意借用并不适宜。至于磨损的处理,倒也简单,只需请工匠在表面做一些旧化处理,便可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日光抓了抓头皮,竭力回想锦姑娘的簪上是否有着特别的香气,所幸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春梅的巧手,定能再现那份独特,让一切疑虑烟消云散。
“那就劳烦师傅精心做一次时光的魔法,让这簪仿佛穿越了悠长的岁月。至于头油,就请娘子的贴身丫鬟细心准备,务必让它散着熟悉而温暖的气息。”
师傅的手艺如同古老的咒语,不仅敏捷且充满了巧思,不久,那簪便在他的妙手下褪去了新物的锋芒,光泽变得柔和而黯淡,每一处磨损与划痕都仿佛在回忆往昔的故事。
日光仔细接过这份承载着岁月感的礼物。
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匆匆道了一声谢,便带着急切的心情踏上了归途。
“如此,我再次感谢孙掌柜与马娘子的鼎力相助,还望孙掌柜能够加办理此事,时间紧迫,不容迟缓。”
日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紧迫,让人感受到任务的重要。
“放心放心,日光大人,请慢慢行走,不必担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孙智简拱手行礼,谦逊中带着自信,夫妇二人目送日光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待到日光的脚步声完全消散,马晓以立刻转向那制饰的师傅,语气严厉而不失威严:“切记,今日之事,绝不可对外透露半点风声。那位大人不是轻易可以招惹的角色。将来若是他的心上人因此有了任何不测,你我恐怕都要承担难以预料的后果。”
师傅连连点头,神色紧张,不敢怠慢,连忙收拾工具,仓促离开。
在一旁,孙智简显得有些迷惑不解:“娘子,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一支簪用来博取女子的欢心吗,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多是非来?”
马晓以轻点他的额头,眼神里既有责备也藏着几分无奈:“你这大大咧咧的人,哪里懂得后院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箫大人的后院,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波诡云谲。”
“娘子,我越听越迷糊了,箫大人后院除了那间通房,还有什么不平静的事情吗?”
孙智简满面疑惑,仿佛置身云雾之中。
马晓以轻轻揪了揪他的耳朵,力度虽不大。
但孙智简却故作夸张地求饶起来,试图缓和气氛:“哎哟,轻点,娘子,饶了我吧。”
“你这个不懂风情的大老粗,一支普通的簪,在外人眼里或许并不珍贵,但我相信箫大人定然送过比这更为珍贵的东西给她。那个小偷怎么会放弃更有价值的财物,偏偏选择这样一件看似平常却又对主人意义重大的物品?”
马晓以来话语中带着深深地思考。
“或许那小偷是个外行,只因见她常常佩戴,便误以为是宝物?还是说,故意选一些看似不起眼,不会引起注意的物品?”
孙智简试图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却似乎仍然未能触及问题的本质。
马晓以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对丈夫简单思维的无奈:“你真是个木头脑袋,外贼行窃,哪有工夫精挑细选?这么做,显然是为了避开耳目,是家里人干的。家贼怎么可能不知道主人的心头好?特别是像这样的遗物,她怎能不急着找回?”
在马晓以耐心地解释下,孙智简虽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对于这一切与箫府后院的波澜之间有何直接联系,仍旧感到困惑。
马晓以看出了他的迷茫,决定进一步剖析:“你想,家贼为什么要偷她的珍爱之物?箫大人对此又会有什么深层次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