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浴室后,云子猗才知道奥布里的盘算。
“云哥不帮我的话,我一个人真不行的。”奥布里那张无害的脸还是太加分了些,用那样恳切的,可怜的模样盯着他时,连云子猗都有一瞬恍神。
耳畔似乎依稀听见一句。
“我没有先生,可什么都做不了。”
先生……
现在再想起这个称呼,似乎已恍如隔世。
可不就是隔世吗,距他那时跟祁尧回京,已经过去近百年了。
近百年,这样久的时间,比大多数凡人的一生还要漫长。
分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云子猗此刻看着奥布里,却总不自禁联想起祁尧来。
他们似乎也确实是有些相似的人。
都是有些表里不一,偏又很会装巧卖乖的家伙。
只不过真正亲近起来之后,祁尧对他便是极好的了,虽然也做过一些过分的事,可如今想来,终此一生,在日常相处的生活里,云子猗都是更多被照顾的那个。
虽然也有他身体状况比较差,加上系统的病弱buff,在那个世界的一辈子都时不时吐血的缘故,但他的学生们待他,也确实是极好的,无微不至,处处贴心。
甚至怕他离开时寂寞,生死相随。
其实也不止第一个世界,开始做系统这些所谓的任务之后,所经历的每一个世界都是这样的。
“他们”都会陪他走完一生,而后追随他一起离开。
就好像……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为他而来。
“云哥?”奥布里见云子猗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他回神,才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没有。”云子猗垂下眸,许是由于刚才莫名的联想,再看向奥布里时,冷淡的神色似乎也柔和了一分。
他对自己看着长大,又陪他度过一生的孩子终究硬不下心肠来,哪怕只是些许既视感,也足够他心软一分。
奥布里触及他这一瞬的目光,心头竟也不禁微动。
他对面前这个人,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更感兴趣些。
可又好像不止如此。
不只是感兴趣而已,从一开始,从他第一眼见到这个人时,就对他格外心动。
明明总在告诉自己这人的性子无趣,不认可他冷淡的神情和态度,却又总情不自禁地主动贴上去。
就算是也有与对方结为盟友,共谋大事的原因在,但奥布里骗不过自己。
甚至偶尔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为了和云子猗结盟才去刻意亲近对方,还是结盟也不过是他亲近对方的理由之一。
奥布里原本以为是前者,但一日日这样相处下来,仔细想来,却又似乎更像是后者。
他就是无比喜欢这个人,甚至为了接近他不择手段。
只是……可惜了,现在还不能真的对他做些什么,只能占点便宜。
不过来日方长嘛,他们如今已是盟友,有着共同的目标和利益,也有着极长远的以后,总会熟悉亲近起来的。
——
云子猗离开奥布里的住处时,已经很晚了。
因为后来大半时间都是待在浴室里,就算没有特意进入浴缸,云子猗的衣服也都湿透了,离开奥布里的私宅时便换了一身对方的衣衫。
云子猗的身形比奥布里清瘦些许,身高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差别,虽然还是与他来时如出一辙的,简单的白衬衫配西装裤,可奥布里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也显而易见的有些不合身。
因而他刚回到家时,就被一直偷偷监视着他的温洛泽觉了不对劲。
仔细一看,他回来时所穿的衣服果真跟出门时不是同一套。
温洛泽眸色一沉,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他知道今日云子猗算是被胁迫去找奥布里的,奥布里那家伙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因而他对此事也格外关注,却也没想到对方回来时连衣服都换了一身。
是生了什么事,才会连衣服都换了一身呢?
温洛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差到了何等地步,只顾着一寸寸逡巡过云子猗的身体,试图在对方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云子猗回来前自然早已整理好了自己的状态,长早早就干了,被红晕浸透的肌肤,此刻也恢复了一贯的雪白清冷。
可饶是如此,还是被温洛泽寻到了破绽。
那头银色的长璀璨,与灯光辉映着,将监视器放到最大最大一寸寸查探时,几乎要刺痛温洛泽的眼。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有一时半刻移开目光。
温洛泽细细查探之下,到底还是瞥见云子猗颈后的些许痕迹。
好,奥布里这家伙还真是好样的……
倒是他掉以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