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克制住这一冲动,江稚鱼瞥了萧谨周一眼。
和之前一样,他神色怔然,眉宇之间满是自责、愧疚和痛苦,不时还会往俞皎皎的方向看上一眼。
若是两人的视线对上,萧谨周的神色会更加的痛苦,痛苦之中还会带上一丝渴望的祈求。
如果没对上,他又会失魂落魄的低下头。
这是刺激还不够?
想到这里,江稚鱼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道:“何夫人与国公夫人是多年挚交,定不会想要害俞姑娘。在我看来,何夫人不想俞姑娘退亲,应该是担心那些不明内里的外人胡乱的猜测安国公府和俞姑娘。”
“若是今日当真退了婚,怕是外面会说安国公府偏偏挑了我夫君死后不久退亲,是落井下石。”
“更有甚者,会说国公夫人今日的赏菊宴是鸿门宴,是精心为我们将军府设下的局。”
“这世道对男子总是多一些偏爱的,世人更是如此。尤其是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更为擅长在女子身上找问题。即便在这件事情当中,女子并没有半点错误。”
“所以,哪怕不单是为了俞姑娘,为了安国公府,两家的亲事怕也是不能就此退了。”
江稚鱼一番话下来,梁氏的眉心从紧皱到舒展,又从舒展到拧紧,最后满是沉凝的看向了江稚鱼。
“江夫人究竟想说什么?这门亲事究竟是退,还是不退!”
梁氏问的气势惊人,心下却惴惴不安。
只因江稚鱼的这一番话,全都说中了她的担忧。
可若是因为这些担忧,放弃退亲,她心里又十分的不甘。
“我想说的是,这门亲事要退。”
江稚鱼的声音不大。
可这朝露厅早就静的落针可闻,是以江稚鱼的声音清楚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萧谨周浑身一颤,怆然的看向江稚鱼。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江稚鱼干脆道:“你我可以先将当初定下亲事的信物以及庚帖换回来,但不对外宣布这件事情,只当两人的亲事还在。等过上一年,再说也不迟。”
梁氏恍然,深觉这个主意好。
“可以!不过一年的时间,我和皎皎都耗的起。”
说到这里,梁氏嫌恶的瞥了只顾着露出不可置信的萧谨周一眼,轻蔑的嗤笑了一声,这才道:“萧大将军征战沙场,是护国镇江山的英雄,皎皎耽误的这一年就当做是为萧大将军尽的一点心意。”
江稚鱼点头,作势起身:“那我这便回去取来俞姑娘的庚帖。”
“我不要退亲!”
一直不做声的俞皎皎忽然跪在了梁氏的跟前,拉住梁氏的袖子,泣声道:“娘,求您再给萧郎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改过自新,往后心中只有我一人的!”
话音落下,萧谨周居然也站了起来,来到俞皎皎的身侧同样跪了下去。
“是我一时糊涂,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我心里有皎皎,也只有皎皎。谨周求您,再给谨周一次机会,谨周誓,如有再犯,定……”
“公子!”
芋儿尖叫了一声,打断了萧谨周的誓言。
她也跪了下去,冲着梁氏哭道:“国公夫人,所有的错都在奴婢,是奴婢趁着公子喝醉了酒,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乘虚而入。”
芋儿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她却不敢抬手去擦:“奴婢听到公子呓语中唤着‘阿余’,骗自己说公子是在唤奴婢……”
“奴婢……情难自已,这才有了这后面的一切。”
“可现如今,奴婢再难欺骗自己。”
“公子心里有的,自始至终都是俞姑娘。”
说到这里,芋儿深深的看了萧谨周一眼,而后在所有人的震惊中,大喊了一句“奴婢这就将公子还给俞姑娘”,起身就往柱子上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