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尚未尘埃落定的战场。
云蔚然笑着嘚瑟“怎么样?我救兵带回得及时吧!”
蔡总管真心感慨“是啊!差一点,我刚以为这次死定了。”
摆摆手,飘得厉害“有我呢,死不了!”跃跃欲试得说出自己打算“曹狗屎个糙货,老是笑我小鸡仔、小鸡仔,笑我马不会骑,刀枪不会使。哼!谁家小鸡仔能空手抓这么多胡人?我待会就去打他脸,让他听这些胡人一起唱征服。哈哈哈哈!~”
见蔡总管不仅没跟着笑,还哀伤得看着自己,云蔚然心中一颤。猛得从地上站起身,扒着蔡总管手“曹狗屎呢?这货皮糙肉厚血条长,打不死的对不对!”
蔡总管抽回手,抓了抓瘙痒的鬓角,挠下块块血痂“送回城了。”
云蔚然松了口气,打趣道“这货打起来就浪得很,被戳成血包了吧?要被包成木乃伊不?要不要我再给他多包两圈?只要看不到脸,他也可以很帅气的。”
“你若现在赶回去,兴许还能见最后一面。”
“我草!”云蔚然顾不上骂蔡总管说话大喘气,抢过一旁骑兵的战马,疯一般打马往城里赶。好像只要他能赶到,就能凭他那点连猜带蒙的医术,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杨务廉是聪明人。甚至算得上是定胡城当下最精明理智,最拉得下脸面,豁得出去的聪明人。
他从知道要出城主动迎战就料定唐军必败,胡人必将破城屠戮。果断用尽父辈余荫,求到徐功曹处,混了个“伤残”,避过随军出战。
之后马不停蹄得四下寻找合适的藏身地。
稻草堆找过,第一个被他排除。这地方就跟自带嘲讽属性的醒目靶子,搜检时必然走过路过戳几下,不安全,不能躲。
临时搁死人的死人堆看过。怕胡人也有割脑袋或割耳朵计军功的军法,没敢往那藏。
水井细看过。太深,爬不下去,就算跳下去,也多半爬不上来,只得放弃。
最后经过深思熟虑,瞄上了最稳妥最安全的藏身地:粪坑。
他一直竖着耳朵听城外战况,盯着城头情况。当听到城外喊杀声明显不对,城头有慌乱的兵卒夺路逃离,果断一咬牙一闭眼跳了进去。
在粪水里泡了好一会。果不其然,听到了胜利的呼喊声,不过听声音,竟是唐人在高呼汉语庆祝胜利。赢了?唐军赢了?怎么可能会赢?胡人那么多人,都吃屎的么?
虽然想不明白,但他还是果断从粪坑里爬了出来,只来得及拿水瓢简单兜水冲洗过,就带着满身屎臭味往城墙赶,准备加入弓弩手的英勇抗争行列。
正想着怎么个说辞才不会被识破排斥。运粪水烧金汁的时候不小心撒身上,去洗了下?躲避流矢不小心掉粪坑里,刚爬出来?
见到一杆被遗弃在路中央的长矛。灵光一闪,俯身捡起,转去守护最重要最显眼的关键点,城门。
只要蔡总管回城时第一眼看到自己忠心耿耿替他把着回城的门,哪怕只是点头意思一下,谁还能把自己的功劳抢了去?谁还敢质疑自己战时身在何处?
赶到城门处,城门刚被推开,开门的都被叫去搬运伤员,一个守门的都没有,这不天赐良机么。杨务廉一边装模作样在那守门,一边顺道扒拉走经过的伤兵甲胄,努力把自己打扮得也像刚经历过恶战。
那些被拦下的本就累半死,也不想和这臭气熏天的家伙掰扯。躲一边歇了口气,见伤兵没被熏死,就跑来架起继续往城里医署送。
穿戴好的杨务廉将甲胄又往胡乱扯了扯,抹起地上的积血往脸上,身上各处抹。涂抹时听见杂乱声中马蹄声起,只想着果然不可能赢,以为胡人又杀回来,下意识要往城里跑,只想着抢先一步再入粪坑躲藏,压根没想关上城门这事。
待看到只一骑快马奔来,才狐疑得停下脚步。“这人是。。。?云蔚然?”
见云蔚然火急火燎的骑马模样,杨务廉本是不想管的,管他在急什么,关我屁事,重点是蔡总管。却见到其身后不远处跟着骑马回返的蔡总管,那自己就不能真做纯摆设了,至少要做做样子,不管不行了。
退到离城门洞一步之遥,随时准备跳进去闪躲。大老远就举矛大声呵止“站住!站住!城门处不许奔马!”
云蔚然也急得大喊“让开!让开!别挡道!”
战马度不减,越奔越近。杨务廉哪干过正面硬扛骑兵冲锋的事,见战马对着自己直冲而来,被吓慌了神。想跑,却压根迈不动腿,要不是身上本就屎尿味重,新散的尿味一定很刺鼻。
举着矛尽可能伸得远远的,嘴里带着哭腔嘟囔“疯了!疯了!你不要过来啊!”
云蔚然被颠得厉害,没认出杨务廉,但是他不想骑马冲撞自己人,急拉缰绳的同时大声咒骂“你白痴啊!想死别找我。快让开,我刹不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