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爷爷,我有一个问题,不知爷爷能否解答。”容卿开口道。
“问吧孩子。”金风和蔼地笑着。
“究竟什么是爱呢?”容卿轻声开口,“我一直不明白。”
“恕容卿直言,在我看来,您这样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金风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孩子,你还小。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可是她不小了啊,她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了。。。
“我曾是权倾朝野的当朝宰相,她是我的夫人,也是我唯一娶进门的女人。我们琴瑟和鸣,恩爱美满。本来以为可以这般幸福地度过一生,可老天便与我们开了个玩笑。”
“她在生第一胎时,难产了。我请了整个皇城中最好的大夫才保下了她的命,可孩子却永远离开了人世,她也从此再无法生育。”
“我至今还记得她醒来后抱着女儿尸体大哭的情景,我告诉她,定不会再娶,也不会纳妾,没有孩子又如何?我不在乎。”
“但我的夫人从此不能生育的消息还是泄漏了出去,很快就人尽皆知。无数权贵想与我联姻,无数美貌的女子想嫁入相府。我虽然都不容商量地拒绝了,可夫人她却不想耽误我。”
“她觉得我身为丞相,一定想把这硕大的家业传承下去。于是就与我提出和离,或者要帮我纳妾。可她不知道,于我而言,这些不过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的东西。我想要的,始终只有她一人。所以,我严肃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看到我的决心。可终究是时不与我。”农人叹了口气,“她难产后身子一直不好,再加上郁结于心,没多久就离开了我。”
“我伤心欲绝,在万念俱灭间做了一个梦,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孑然一身来了这里。”
金风缓缓诉说着这些往事,容卿陷入了沉思。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金风叹道:“这就是爱。”
“愿意为她放弃一切,愿意为她,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沉沦,愿意为她而自欺欺人。”金风爬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笑容,一瞬间似乎年轻了很多。
“值得吗?”容卿哑声道。
“对我来说,自然值得。”金风顿了一下,“人活一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有人追求权力,有人追求金钱,有人追求美人,有人追求长寿。。。不管是追求什么,都没有错,也都值得被尊重。而我追求的,不过是携手一人共白首。”
“姑娘还年轻,可以去放手追求自己想要的,不管是追求什么,我都支持你。”金风笑得慈爱。
“谢谢爷爷。”容卿真诚道谢,随后怅然道:“可我,也看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啊。。。”
“没事。姑娘的时间还有很多,可以慢慢去想。”金风安慰道:“我像姑娘这般年纪时,也不知
道自己想要什么。”
“少年,总是迷茫的。或许就因为迷茫,才全了这段少年时光吧。”金风笑得通透,“有时候,看得太清,反而不是好事。”
容卿这一夜睡的很沉。
她做了很多梦,梦见了一母同胞的姐姐,梦见了养父养母,梦见了师父,也梦见了祈清。
“您。。。真的是神吗?”年纪尚小的她仰望着那个白衣紫眸的清雅男子,水汪汪的杏眸中满是憧憬。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呢?”祈清温柔地笑了笑,蹲下身与她平视。
“我不知道。。。”她低着头,有些不敢看祈清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美,美的足以让星辰暗淡。
温柔,悲悯,淡然,通透,神性。。。好似只要与他对视一眼,心底的任何想法都能被他一览无余,无处可藏。
“您既然是神,为何要帮我一个低微的凡人?”她鼓起了勇气,问出心底的疑问。
祈清沉默了。
就在她以为祈清不会回答她时,突然有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
她愕然抬眸,只见祈清温柔地注视着她,如长者般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梢。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容卿突然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
她看向窗外,只见金风与玉露正在并排坐在长凳上,相互依偎着,沐浴着日光。
金风手中拿着一卷书,口中念念有词。看样子,应该是在给玉露读故事听。
携手一人共白首,他没有做到,但又
做到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容卿起身洗漱收拾了一下,准备再去一趟府邸。
她想好好看看那个由祈清亲自指导雕刻而成的傀儡。
然后探一下,那个傀儡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