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柄剑名唤「薄雾」,是把非常罕见的软剑,全长三尺三寸,宽不过一寸,通体透明,舞动起来无声无息,取他人首级于无形。
此刻薄雾露出半尺,只看得对面的夜猫双眼发直。
夜猫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收集那些天下闻名的宝贝。当年若不是为了重门里藏的碧犀角,他才不会惹上这出名难缠的门派,被重门中出名难缠的韩二公子盯上,这追杀逃窜,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将近三年时光,屡次抓人抓不住,这也使得原本沉静阴冷的韩二公子一啊对夜猫,自然就会气得怒火上冲,脑袋发昏。
咳咳,话扯得有些远,话说回来,韩二公子手上这柄「薄雾」,占据了兵器谱上前几位的宝座不知道有多久了,自百年前由铸剑师莫须子耗尽心血铸造出来之后,就在江湖中辗转于众多豪杰之手。此剑杀气甚重,饮血无数,持剑人若是功力不足,便会被此剑反噬,乃是一等一的大凶之物。「薄雾」之前的主人多数都下场凄惨,想必也是因为此剑的绿故。
不过这把剑还是让众人打破了头,神兵利器向来是学武之人的最爱,就更不用说是这么一口可遇不可求的好剑了。
夜猫左看看右瞅瞅,心中陶醉。
不管看多少次,这口剑都是这样地让人心醉啊……
「夜猫!」
正当夜猫双眼痴迷地盯着「薄雾」上上下下看个不停,就差飞扑过来杀人夺物了,韩棋猛地断喝出声,左手微微一抖,透明剑刃瞬间卷向夜猫。
也幸好夜猫痴迷,反应还不算慢,身子向左轻轻一偏,动作不算大不算小,不过刚好躲过凌厉的剑气。
韩棋手腕接着一抖,摘天剑法顺势挥洒,薄雾织成绵密剑网,将敌人上下三路封死。
夜猫口中咿咿呀呀地叫着,身子却左一弯右一曲,每次都险险避过。
韩棋攻出二十余招,夜猫也就躲避了二十余招,一来一往不过是转瞬之间。韩棋脸色阴冷,巳经是动了真怒,手底下也不再试探,真接上真功夫了。
「呀呀呀……韩二公子,犯不着生这么大气吧?」夜猫低低笑道,也不见先前闲散姿态,身形挪移之间姿态优美敏捷,招式大开大阖,显然也已经动了真格的。
二人一旦认真,声势更是惊人。
剑气掌风四起肆虐,炸得江面水柱四起,浮冰乱雪化为激雨,泼洒而下。
两道人影就在江面上快速奔行,他们都用的是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无论是剑法还是掌法都走的是潇洒飘逸的路子,这一番打斗直叫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韩棋越斗越是心中愤恨,招式也就越发阴毒。
夜猫虽然还不至于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但是也略微有些吃紧。
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个韩二公子还真是比那帮蠢材们难缠许多,而且一次比一次不好对付。
心中一想,脚下步代忽变。
韩棋心中一惊,却见夜猫的身形已经快速向江边飞驰而去。
夜猫一路踏着江面浮冰,迅若飞鸟。
「想逃么?」韩棋提气追了上去。
「喝!」一声厉喝,韩棋剑气横扫,夜猫突然提气一个后纵,反而向他这边扑来,手腕一扬,手掌化成万千幻影凌空压来。
韩棋冷哼一声,手中薄剑倒是不退反进,用的正是两败俱伤的招数!
夜猫倒是不愿意和他硬碰硬,千叶掌施展到一半忽然身子一矮,漫天掌影忽然散去,随之而来的则是凌厉的一腿。这还不算完,夜猫一记腿法使完,单手一勾,居然用出了金鹰门的大力鹰爪手,之后居然接着的是柳家堡的流云掌,鬼知道这些七打八不挨的功夫他是怎么连到一起去的。
韩棋一边心中怒骂这厮下流无耻,尽用别人的功夫,手中一柄长剑却是反手发掌,没冲着韩棋,而是直接打向旁边的江水。
韩棋猝不及防,幸亏他反应不慢,借力使力,这才躲过那片水花冰屑,尽管如此,紫衣上还是多出了大片水迹。
韩棋生性爱洁,看到衣服上一片狼藉,加上方才那厮根本就是骗他,哪里有什么毒针?不由心中怒火更盛,「夜猫!」
水花散去,却已经寻不到夜猫的身影。
韩棋心中一惊,想到那小子向来诡计多端,该不会藉此机会逃跑了吧?
他落在岸边,四下张望,却是除了他和江面上那一大堆浮尸之外再无旁人。
「夜猫,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
刚喊出这句话,韩棋身后就有人笑着接话,「不好意思,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英雄。」
韩棋反手就是一剑,但是他反应快,早就蓄热待发的夜猫反应就更快。
也没听到破风声,韩棋就觉得浑身一麻,膝盖一软,力气就像是被袖乾似的,居然忍不住向前跌去。
就在他眼看就要一头栽进江里时,一双手忽然从后面伸出,一把抱住他的腰。
男人的身体贴在身后,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既亲切又热络,「哎呀,小心小心,掉到江里面就麻烦了。」
「你这厮……」韩棋气得几欲吐血,「你对我……做了什么?」
听到他这样问,夜猫轻轻叹了口气,既无奈,又带着一点点的宠溺,像是面对着的不是名满天下的韩二公子,而是要不到糖就哇哇大哭的小孩子,「我刚才不就说了么?看毒针──」
「你这厮……居然……」真的卑鄙到用毒针?韩棋顿时心凉了大截,一半是为那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的毒,一半是他究竟何时着了这小子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