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顶着个黑眼圈来伺候她洗漱,惹得陵容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主还笑呢,奴婢和紫菀一晚上都没睡着。”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碧青眼神里都充满了幽怨:“您倒好睡。”
“哈哈,你们两个也太可爱。”陵容伏在床上,难得笑的开朗:“好了好了,把你们的心放在肚子里,我自有主意。”
说着让碧青将她那套湖色三蓝加彩百蝶纹的旗袍拿来,预备今天参加赏菊大会的时候穿。
上一世这赏菊大会本是华妃叫她去唱曲儿的第二天举办的,且皇后没去。这辈子倒延后了不少日子,听说还是皇后亲自主办的。
嗯,特意等她被太后放了行,这赏菊宴突然就备好了。
她一个懂得尊卑有序,敬重皇后且与华妃有怨的老实妃嫔,怎么能不给咱们皇后娘娘一个面子呢?
今儿连老天爷都赏脸,竟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等陵容不急不缓地到了地方才现她来得竟然算晚了,就连一向跋扈的华妃都破天荒地到了。
“哟,本宫还以为懿贵人侍奉皇后一向勤勉,怎么今儿竟然来迟了?”华妃扶了扶自己的旗头,雍容华贵地坐回了皇后手下第一的位置,看起来仍如当年那般意气风。
陵容给皇后和几位主位娘娘行完礼便施施然坐回了她的位置,听了华妃这阴阳怪气的强调也只是淡淡回道:“路滑,下人难免小心。”
说完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生硬,又多此一举似的补了句:“多谢华妃关心。”
“哈……懿贵人真是个妙人。”坐在后边的欣常在颇有兴味,难得瞧见华妃被人噎成这样,她旁边的曹琴默扯了扯嘴角,并不敢多接话,只是看着华妃吃瘪的样子,眼里也闪过愉悦。
“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华妃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还是没说什么。
“好了,今日赏菊大会是为了大家同乐,本就不是什么严肃场合,华妃你又何必多计较呢。”
“皇后这话说得很是,今儿只为同乐,不拘礼数。”皇帝一来便听见这话,当下赞同着走到宜修身边将她扶起:“都起来吧。”
等众人行礼入座,他才冲不远处的华妃问道:“方才说什么呢,如此热闹?”
“哦,臣妾与懿贵人玩笑两句罢了。”
华妃笑着一笔带过,席上众人也只低头不语,唯有皇后笑着点头:“是了,华妃方才在关心懿贵人的身体呢。”
“哦?难得宫里竟然有人能入你的眼,这样很好。”皇帝有些惊讶,但立刻便高兴起来:“今年难得是个好年景,后宫和睦,前朝也好事不断。户部今年有张廷玉管着,倒比往年宽裕许多。”
皇后听到这儿,便喜气洋洋举起酒杯:“何事君臣皆共乐,银台连日奏秋成。皇上可别辜负了这一番秋收美景。”
“好,朕与诸位皆饮此杯,共赏此景!”
皇帝举杯一饮而尽,陵容嗅了嗅杯中的酒水,倒的确是好酒,只可惜加了料。
不过,对她自然没什么影响。
虽是这样说,她还是只沾了沾唇便放下了。倒是一旁的眉庄有些贪嘴,不一会儿就喝了三杯。
等开了宴席,一水的菜色端上来。她这一桌子孕妇特制菜色反倒没有一点问题。没等安陵容想出这其中的含义,便见旁边的眉庄突然变了脸色,捂住腹部痛呼出声:“肚子,我的肚子——!”
陵容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她低头看去,果然沈眉庄的裤腿上隐隐渗出血迹。
“太医,快去叫太医!”安陵容赶忙伸手扶住倒下的眉庄,在场的女眷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大惊失色,甄嬛也在一旁慌了神。
“皇上,快派人将眉姐姐扶进去。”陵容此时的镇定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旁边的甄嬛也冷静下来,意识到陵容还怀着身孕。等皇帝亲手将沈眉庄抱进殿内,她也赶忙伸手扶着陵容向里走去。
安陵容有些惊奇地看了看她紧紧搀扶着自己的手,到底也没说什么,两人就这样扶着进去了。
皇后有些惊讶地看着地上那一小滩血迹,转而却又一脸严肃地跟了进去,只吩咐众人不得随意离开。
殿内眉庄的情况很不好。她当初为了拉华妃下马,用了温实初给的方子。那方子可使妇人体内月信凝成瘀血,等下一次月信时便会如妇人坠胎,就连积年的老大夫都瞧不出来,乃是他们家无意搜集到的秘方。
只是此法伤身,她一直调养到九月份才大好,即使在不知不觉中怀了身孕也不知道。
以她这副身体,若不是今日饮了加料的酒,只怕等到三月,太医也未必能诊出她的胎息。
如今被药一冲撞,伤了胎元,眼看这胎也难以保全不说,恐怕会留下不小的后遗症,日后就更难以有孕了。
“朕要你们竭尽全力,务必保住惠贵人这胎。”皇上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女人,心里没来由竟有些害怕。
“还有这次的宴席。朕记得是皇后一手操办的。”胤禛看向旁边的宜修:“那就由皇后来查,究竟是否有人蓄意谋害,三日之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给皇后和太医院下了死命令,男人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虽然后续给存菊堂送了不少赏赐,却鲜少去瞧她。
尤其在存菊堂开始熏艾后,他几乎每日都会往存菊堂送赏,却连咸福宫都不曾上门了。
与之相反的,是他对陵容这胎愈看中。即使有时忙得抽不出空来,也要将她叫到养心殿去瞧一瞧,问问太医她的情况。
陵容知道,他是怕了。怕眉庄这胎又留不住。多可笑,这宫里为了给他生下子嗣,断送了多少女人的一生,他却只是在害怕孩子没活下来,是不是老天在惩罚他。
不过没关系,陵容温柔地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沈眉庄这胎,一定会平平安安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