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上前两步,往他们两人肩上一拍,笑道,“好啦好啦,我都回来了~”
沢田也笑了笑,问道:“刚才芥川さん去哪了?”
“不认识的地方……”我耸耸肩,无所谓道,“只知道是个墓地,还遇到了一个年轻男人呢。诶等等……”这么一说,我转头看向蓝波,少年也奇怪地回视我,一脸迷茫,“他跟蓝波……有点像……你有哥哥之类的人吗?”
蓝波撇撇嘴,顿时不屑地哼了一声:“怎么可能!蓝波大人可是独生子!”
“可是你看,他跟你一样是黑卷毛,还喜欢老是闭着只眼睛……话说回来就用一只眼睛看东西不会很奇怪吗?”
蓝波:“……”
透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捞过我,将我推往人群:“别闹了,大家都已经开始烧烤,我们也过去吧。”
我被他推着往前走,只好回头看了眼还站在那边的沢田和蓝波。他们不知低声说了什么,才跟着我们走过来。
这时其他人都已经聚在了烧烤架旁边,烤肉的香味不断传来,引得我一下子就饥肠辘辘。透从桌上端起一盆刚烤好的鸡腿,拉着我走到海边:“先吃这个吧。”
“喂,这是别人烤的吧……”我鄙视地看着他,他抬手一拍我脑袋,笑起来:“我让藤原烤的,也不知道熟了没。”
我顿时急了:“你这是让我做小白兔的节奏啊!”
他哼笑一声,把盘子移回自己面前:“既然你不要我就都吃掉了。”
“啊!不可以吃独食!”我抢过一只鸡腿,吃了几口,不自觉又想起之前的事情,“透,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少年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鸡腿,看都没有看我:“典型的想太多。”
“切!”
我们面朝大海席地而坐,今晚月光清澈,水面也像是发着光,潮水一下一下扑打着海滩,身后是大家欢闹的笑声。
刚才在墓园里度过的那几分钟,就像是做梦一样,但拿在手里的百合却拥有真实的触感。
我转动着花茎,将花朵迎向月光,花瓣剔透如玉,泛出盈盈光芒。“透,你知道十年火箭筒是什么吗?”
透看我一眼,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嘴唇,声音懒洋洋的:“我为什么会知道?”
“你不是什么自诩都知道吗?”我撇撇嘴角,哼了一声,“我刚才在墓地里遇到的那个人称呼我为‘十年前的津名小姐’……”
一想到那个青年,他略有些沙哑的低沉声线恍惚又浮现耳畔,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扯开嘴笑了笑,“就是他说的十年火箭筒,而那个人……他一定在这个时代就认识我了吧。”
闻言,透停下动作,终于慢条斯理地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那个火箭筒能够将被它砸中的人与十年后的自己进行交换,不过功效只有五分钟。”
“就是说……我被砸中的话,我就会去十年后,而十年后的我会到这里来?”透点了点头,我嘿嘿一笑,问道,“那刚才十年后的我过来了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透望着海面,像是忽然出了神。我好奇地望着他,他的侧脸映着海面波光,明暗交杂。
“你怎么了……”
他偏头看着我,猛地往我脑后一拍,笑出声来:“反正还是一样蠢。”
“喂!你够了啊!”
“过了十年都不会变的也只有你了吧。”
“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
“骗你又怎么了~”
恍惚中听到背后传来一道脚步声,但我忙着跟透吵架,只好用余光瞟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隐约好像见到沢田纲吉的背影一闪而过。可当我再去看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目标三十一夜谈
烧烤聚餐后的第二天,沢田纲吉一行人便先我们一步离开了海滨。
沢田临走前说是要先把家人们送回东京,暂时不会回京都,因此特意把他的学生卡留给了我,方便我一个人也能顺利进出图书馆。
尽管他一个字都没提过,但我猜测他们在送奈奈阿姨回东京之后大概是要再去一趟意大利吧。
我不知道在这个男生身上究竟发生着怎样的事情,我甚至对他是个黑手党boss这一事实也依旧毫无实感,只是有一点连我都很清楚——
当下,有人要沢田纲吉的命。
也许是为了权力,也许是为了利益,也许是为了其他更复杂的原因。他所处的世界一定比我所能想象的更加黑暗。
我站在酒店门口目送他们的车子在沿海高速公路上远去,心里也不知道究竟是遗憾还是难过。
八月炽烈的阳光炙烤着整片大地,公路上方似乎都冒出了热气,那几辆小车就和其他的车子一样迅速消失在了隧道中。
我有一点实在不明白,那种险恶的环境并不是单纯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能应付自如的,像沢田这样温柔的人,到底是怎么在其中生存至今的呢?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他确实是我看到的样子。他用心对待每一个人,甚至对整个世界都充满善意,而这样一个人,却在普通人永远无法想象的地方面对着随时可能袭来的危险。
他是为了什么才会决定走上这条路的呢?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突然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这个念头把我狠狠吓了一跳,我使劲摇了摇头想要将它抛到脑外,却反而猝不及防地想起了被十年火箭筒轰去十年后时到达的那个墓地,以及那块始终没有看清名字的墓碑。
在那里沉眠的人到底是谁?他,或者她,和十年后的我究竟会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