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利!雷利!雷利!”他一边捶打石壁,一边狠狠地叫着雷利的名字,一声一声,仿佛要把雷利生生打进石头里去一样。
然而,蒙胧中,雷利挂满笑容的脸浮现在石壁上,他还是那么开朗,像云层遮不住的太阳,快乐地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邓肯发现自己竟然还是爱着他——真是不可救药,即使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他也还是爱着雷利,并且这爱情似乎更加深厚了。
“雷利,不要背叛我!”邓肯喃喃低语,将双手举在眼前,轻轻亲吻,就像吻着雷利那充满魔力的美丽脸庞。“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不管到天堂还是地狱,你休想逃过我的诅咒!”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打断了邓肯的沉思,他放下手,抬眼看着快速移近的昏黄灯光,就像做梦一样,雷利出现在他的眼前。
“罗宾!”雷利惊叫一声,推开走在他前面的狱卒,扑在牢门粗大的木栅栏上。
“你还好吗?他们打你了吗?哦,罗宾,我担心死了,你有没有受伤?”雷利焦急地连声询问,邓肯冷冷地盯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迎上前去,他就那么静静地靠在墙边坐着,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罗宾?”雷利疑惑地又叫了他一声,突然猜到了邓肯的心事,脸色顿时变得雪白。
“相信我,罗宾,不是我告的密!”
邓肯还是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面无表情。
“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是……不过也是我惹的祸。”雷利难过地说着,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而邓肯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一定!罗宾,你一定要相信我!”
邓肯垂下眼睛,心里却有些安慰,他认为他相信雷利说的话,不是他说要救他,而是他说他没有背叛。
“告诉我,罗宾,你母亲的名字。”雷利突然这样问,邓肯疑惑地抬起眼睛来看他,雷利掏出钱袋,回身塞在那个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狱卒手里,诚恳地说:“请让我和这位先生单独呆一会儿,我保证,不做什么危害到你的事。”
狱卒知道他的身份,再看看那个沉甸甸的钱袋,没说什么,把手里的蜡烛放在石壁上的凹洞里,转身离开了。
“我认为你的母亲一定来历不凡。”雷利凑近牢房的栅栏,急切地低语:“她也许是法国的贵族,你知道,贵族是有豁免权的,告诉我她的名字和姓氏,我会帮你想办法!”
邓肯默不作声地望着他,雷利着急地又问了一遍,邓肯摇了摇头,闭上眼睛。
“相信我,罗宾,哦,上帝呀,我会帮你的,快告诉我她的名字!”
“不!”
“为什么?”
邓肯没有说话,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雷利急得几乎想冲进去把他打醒,他用力摇晃粗大的栏杆,暴躁地低吼:“相信我!相信我!我想帮你,罗宾,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的冒失引来了狱卒,狱卒严厉地命令他立即离开,不论雷利再怎么恳求,他也不肯通容,强硬地把雷利往外推。
“等着我,罗宾,我一定要救你!”雷利无奈地大声喊叫,眼泪拼命忍在眼眶里,呼吸急促。
邓肯终于抬起眼睛看他,目光是雷利从未见过的深遂,似乎要把一生的感情,都用在这一瞬。
“哦,上帝呀!”雷利的心都要碎了,他猛地回身扑在栅栏上,用力向邓肯伸出一只颤抖的手,叫着:“我爱你!”
“快走吧,先生!您已经给我添了大麻烦啦!”
狱卒不耐烦地催促着,雷利无法再坚持下去,他的尊严使他不能在人前失态,他飞快地从自己脖子上扯下一根金链,向邓肯扔去,最后叫了一声:“等着我!”就快步冲出了牢房。
金链掉在地上,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邓肯认得这是雷利从不离身的一条项链,现在被扯断了,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心形吊坠,只有手指甲那么大。
他拾起链子,轻轻摩挲着那颗小心,它上面还带着雷利的体温,这轻微的温度通过邓肯的手指灼痛了他的心,使他低低地呻吟了一声。
小心的顶端有个机关,他轻轻地按动那个精巧的按扭,这颗金子做的心弹了开来,露出里面一张精致的微型图画,是一个美丽的少妇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母子两个的面容非常相似,都有灿烂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睛,那个婴儿快乐地向前伸出双手——这应该就是小小的雷利吧?
“我爱你!”雷利那深情的呼喊似乎还在牢房里回荡,邓肯把那颗金子做的心用力握在手中,眼睛里有流动的湿润。
42
雷利回到公爵府邸的时候已接近半昏迷状态,他离开的时候就非常虚弱,现在经历了新的打击,连累带气,一进门就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外间说话,他听到克雷斯蒂安的声音,他似乎正在发脾气。
“佩洛先生,我想我严格命令过不许雷利少爷出门的。”
可怜的管家低声辩解了两句,克雷斯蒂安又说:“……好了好了,我不再责怪您,但从现在起不准他出门,以任何理由都不行!”
管家答应了一声,克雷斯蒂安又补充说:“请医生再给他开七天的镇静剂,你调到牛奶里,记得按时给他服用。”
雷利心里一惊,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昏迷了五天。
“可是医生说长期这样会严重损坏雷利少爷的身体机能,所以我才给他停了一天药。”管家担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