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是私人开的,里面就有十来个座位,许辉点了两份蛋炒饭又要了碗海米疙瘩汤。顾国泰衣冠楚楚地坐在那里十分违合,许辉搓着手跟老板要了个小火炉,老板似乎跟他很熟,按许辉常点的样式成套端上来。许辉三下五除二就把蘑菇、土豆片、茄子片搁到火炉的铁丝网上烤,还不忘刷着酱汁撒着孜然芝麻盐。
顾国泰看着许辉专注地烤着手里的东西,鼻子有点酸,他娘的天知道他多想许辉永远这样。顾国泰把大衣脱了,小店门紧紧关着满屋子都是油烟味,顾国泰却觉得比装修精致的西餐厅有人情味。
两份蛋炒饭很快端上桌,刚好许辉烤的蔬菜也完工了。顾国泰只见他把烤好的菜一半搁自己盘子里一半留给自己,他夹了片茄子,差点被咸香的茄汁烫伤嘴角。特别好吃,顾国泰没想到茄子片能这么好吃。
海米疙瘩汤上飘着翠绿的香菜葱花,疙瘩调拌的很劲道,入口爽滑鲜香。一顿饭吃的通体舒泰,许辉额头上渗着薄薄的汗,鼻头红红的,眼睛里被热气熏的水光洌洌。顾国泰递上纸巾,其实他很想亲自帮许辉擦擦。最后结账的时候顾国泰摒弃了自己的大男人主义,任凭许辉掏钱等找零。
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说雪势渐大,许辉站在小店门口问顾国泰:“味道不错吧?这家小店的师傅当了几十年厨师,并不比那些大饭店里的厨师差。他用瓦罐做的鸡肉粥,鲜咸香浓,入口不腻,只是不常做,有钱也买不到。”
顾国泰一个劲的夸味道好,说下次再来他请客。许辉没吭声,已近凌晨,小街越发安静,甚至能听到脚踩雪地的‘咯吱’声。面对这种场景顾国泰心里感触很深,时间像被施了魔法倒回很多年前,情景相似,可心境却不同。他刚认识许辉的那年冬天也是这样,许辉虽然对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挨冻的浪漫嗤之以鼻,但还是陪他踩了大半夜雪。一晃快十年,就算忍痛也割舍不下。
许辉不知道顾国泰在想什么,稍微不经意正好瞥到顾国泰面沉如冰,路灯明明灭灭地照着,许辉不知道为什么恰好看到顾国泰眼角的细纹。其实顾国泰很年轻,身材匀称挺拔,穿衣服很好看。那细纹更像是伤口愈合后的疤痕,平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顾国泰突然朝许辉笑笑,低声问:“怎么了?”
许辉将目光移到别处,顾左右言他:“这雪真是越下越大了,是不是该回家了?”
顾国泰看着许辉被灯光映的模糊的半边脸,很想伸手摸摸那光滑紧致的皮肤,又死死压制住这冲动:“雪下这么大,路上肯定不好打车,走着消消食?”
俩人并排走出小街,道路两旁的绿化带映着盈盈雪光。远远开过来辆出租车,似乎想在他们旁边停下,结果地面太滑,生生给滑出许多米。顾国泰当即幸灾乐祸捧腹大笑,不留神脚下一滑,幸好他眼疾手快扶住身边的树站稳,摇的枯枝上的雪簌簌落下来,洒的满身都是。
可能天太冷,冻的许辉太阳穴有点疼,他习惯性地从口袋摸出根烟点上,深深吸了几口似乎舒服了些。烟根不一会就被雪气弄潮了,散发出涩涩的烟草味,混着雪凉凉的。
俩人溜溜达达走到某个十字路口,许辉对顾国泰说:“就到这吧,”把灭掉的烟丢进雪地里,许辉双手抄进口袋说:“新年快乐。”
顾国泰看着许辉点点头:“新年快乐。”顾国泰站在那里目送许辉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抖落满肩的雪,对面的广告牌闪着耀眼的光,将落在它前面的雪全部映亮了。
51、和平相处
两个厚厚的资料袋搁在顾国泰面前,上回那私家侦探正坐在顾国泰对面:“能查到的资料都在这里,他根太深,不好入手查。”那私家侦探有点为难,看了眼顾国泰绷紧的脸,说:“似乎前段时间国内通辑的犯罪团伙也跟他有关系,不过这犯罪团伙里的重要人物死的死,判无期的判无期,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顾国泰翻着那些资料,他看的速度很快,时不时皱起眉头,像看到了什么难办的事。两沓资料被他随手丢进碎纸机,其实大部分消息他都知道,只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真实性。他给那私家侦探开了张支票,又吩咐他去办其他事。
房间安静下来,顾国泰的腿翘在桌上,这个姿式很放松,这会看起来却有些沉重。唐路声留下的一些东西能接手的他都接手了,至于混黑道……他有自己的房地产公司,不做非法走私方面的业务。但李京的立场就没办法像他这样分明,他位高权重,受各方面利益牵扯,很多互利的事不得不做。顾国泰的手指下意识地敲着桌面,李京手里的摊子太大,一不留神就会被人抓住把柄。关键是,林溪现在知道多少?
手机在这时‘叮’一声响了,是许辉回过来的短信。顾国泰把那条七个字的短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眉头总算舒展开了。拎起外套去接许辉下班,外面风很大,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寒流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许辉看到顾国泰的时候脸上挂满惊讶:“不是刚发短信说我要直接回家?”
顾国泰呵了口气,死皮赖脸道:“我这来都来了,还没吃上晚饭呢,这天冷的吐口唾沫都能挂上冰渣子,我、操如果果奔的话肯定冻成南极企鹅。哦不对,企鹅皮厚不怕冷。”
许辉慢悠悠地说:“我还以为你也不怕冷呢。”
顾国泰差点没被口水呛着,忙努力让自己笑的好看点:“就算我想当企鹅,身高也不过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