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拍摄到的画面虽然有些模糊,但是那个身影我实在太熟悉了,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那是萧,是前不久还与我抵死缠绵的恋人,是我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伴侣;但是我忽然又想到她与我坦白的身份,心被各种情绪拉扯个不停我相信,她绝对有这个能力;或许,还有相应的动机。68
初时的惊痛犹在,可转念一想,我又不免疑惑,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邪性怎么会恰好就被监控拍到了萧出入此地的画面,又怎么会在这众目睽睽下播了出来
我瞄了一眼脸上看不出破绽的卫初,只觉得心里的沉重这研究中心的监控设备是他提议重新安装的,而刚才又是他建议调看录像回放的,这巧合显得有几分突兀他不是对萧有好感么又为什么要设计她呢
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我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萧,心中一痛,竟然不由自主地开口道“这是个误会,大家不要多心,是我派萧队长来的。”
听到我这么说,所有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有疑惑,有了然,却是都等着我给个解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我半夜醒来后担心那几人的身体,于是拜托萧队长亲自来看看他们的情况,谁知道竟生了这种惨案,她立刻来回报我,我才能在第一时间匆匆赶到这里所以,这些人的死,与她无关。”
我没有去看萧的神色,更不敢去看谭杰的表情,是他来通知的我,也只有他知道我在撒谎,如果他要当众揭穿我,我便颜面扫地,彻底沦为了启微基地的笑柄幸而,他只是沉默。
我感觉到萧身边凝结的冷意顿时一消,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只是对着或将信将疑或若有所思的众人说道“总之,先将现场封锁,让专业人员侦查,然后把这几人的尸体好好安葬。其他人都散了吧,谭杰还有萧队长,你们跟我来。”
我快步离开这间布满血腥气的房间,只觉得压抑得快要窒息我终究还是个自私的人,为了萧,违背了原则,说了谎;只是比起这个,更让我难受的却是我以为我和她彼此之间再也没有秘密,可我还是对她起了疑心。
我知道这件事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但也正因为如此,与之牵连不断的萧才不能撇清关系。
回到了我的办公室,谭杰皱着眉头看了看萧,又认真地看着我,沉声说道“总队长,我愿意辅佐你,也愿意相信你,只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宋队长的选择是对的。”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叹了口气,关上门,倒回沙上,揉了揉抽疼的额角,身边忽然下陷,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柔软而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额角,代替我的手指轻柔地按摩起来,手法纯熟,力度适中,让我忍不住放松下来。
我又轻轻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逼回眼里的湿意“萧”
“安然,你不信我”我睁开眼,对上她幽沉如墨的眸子,那里一片晦暗,隐隐似有惊涛凝聚,似乎流转着一圈血色光晕。
“萧,我想听你的解释。”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我不希望我们之前才有了起色的感情因为一个误会生了隔阂,更不希望她蒙冤受屈可是,她半夜无故离开是真,监控里出现她的身影也是真,这么大的疑点,不是轻轻巧巧的“我信你”三个字能够消弭的。
“你不信我。”她只是盯着我的眼睛,定定地重复道,暗如夜空的眸光中好像覆上了一层浅红色的薄翳。
“我也想信你,可是你要我怎么信你”我也被她的态度激出了几分恼火,再难心平气和地交谈想必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一方面,我信任着我爱的她,存心偏袒她,包庇她;另一方面,我又着实担忧她真的一念之差,铸下大错,伤人也伤己。
这种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教我的语气也变得浮躁起来。
她又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随后冷冷地一扯嘴角,靠回沙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累得睡着了,我就想去看看那几个害得你受累的家伙,顺便给你带份早点,只是,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就已经是那样一副场景了。我说完了,信不信由你。”
“你是说,你就去看了一眼,而当时那些人已经死了”我不由皱眉,那些人为什么会被杀,谁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利益呢
我记得这几具尸体的脑袋都被开了洞,很可能是冲着他们的脑晶去的,如果这是目标,那萧的嫌疑便更低了她并不缺脑晶。
“我说了,信不信,由你。”她的声音陡然间失去了温度,周身再次漫出了森森冷气,教人不寒而栗,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诧异地朝身边看去。
这一看却吓了一跳她的右手死死地攥着沙的扶手,莹润如玉的手指却似钩爪一般扣进了水牛皮的沙表层,白皙的手背比那露出来的棉质内芯还要素洁,暴起的青筋却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
“萧”我连忙抚上她的手背,却被她反手一把扣住了手腕,紧紧捏住,力道之大,好似要捏断我的腕骨,疼得我顿时条件反射地沁出了泪花。
“你、不、信、我。”她似无所觉地慢慢抬起头,眸光如血,笑意如刀,好像一寸一寸割下了我的血肉,刺进了我的心房,教我顷刻间失了言语的能力。
她猛地将我推倒在沙上,一手按住我的手腕,一手掐上我的脖颈,指间收力,教我无法呼吸,她却还嫌不够似的,一面缓缓地压低身子,凑近脸庞从她泛着血色的双眼中看去,我没有找到自己的身影,只有一片阴冷狷狂。
她失控了么
我倔强地与她对视,开不了口说话,便用眼神示意,希望将她唤醒只是肺中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前黑,似乎就要休克;而她手上的力道半分未减,我几乎要绝望了。
也许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在我看来却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萧的眼中忽然映出了我面如金纸,泪眼朦胧的狼狈样,下一刻,按在我脖颈间的压迫顿消,大量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肺里,我大口大口地呼吸,撕心裂肺地咳嗽,咳得眼泪不断渗出遮挡住我的视线,教我看不清萧的神色。
“对不起。”就在我咳得辛苦之时,却听一个低哑的声音响起,下一瞬,萧的气息便消失在了房间里,只留下门被合上的“嘭”响余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