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氣地從他身上起來,謝仃將襯衣紐扣規整好,準備下床。溫珩昱合書起身,疏淡一瞥,向她?遞手。
哪有?那麼誇張。謝仃不為所動,從容自如地邁下床——然後搭住他的手。
剛才躺著坐著沒覺得,現在站起來,她?才感到從骨子裡?溢出的不適,險些沒能站住,第一時間扶好才重穩了身形。
……謝仃閉了閉眼,好在溫珩昱對此未置一詞,耐心等她?緩過力氣,才松去幫扶的力道。
謝仃才覺得,這人虛偽踐行的那些體貼與禮儀教養,也?不是全無用處。
「所以呢。」她?按了按泛酸的後腰,去衣櫃前挑選衣服,「我的確還?沒從雲崗待夠,你不回北城嗎?」
身體交流過後,許多問題都得到有?效解決。她?坦然也?坦誠,單純覺得只留幾天太?可惜,畢竟真的是來採風放鬆的。
溫珩昱未置可否,漫不經心應:「當?休假了。」
乍一聽答非所問,謝仃反應了半秒,才明白這是要留下的意思。
昨天還?說什麼「待在這種地方」,想必錦衣玉食的溫公子從未踏足過這種鄉野之地。他做出這個選擇,毫無疑問是前所未有?的讓步與遷就,也?正因如此,謝仃才真的感到意料之外。
她?有?些想笑,因為自己真正成為溫珩昱唯一的特殊對待。但她?很快又笑不出,因為意識到自己在乎這點,就證明溫珩昱也?成為了自己的特殊對待。
魚終於上鉤了。
——但魚線快要斷了。
看似平和寧靜的現狀,然而深究這段關係的底色,仍舊前路未知,深不見底。
謝仃掩去眼底莫測的情緒,不再想,她?慢吞吞將衣服換好,忽然想起某事,便準備查看一下室內情況。
昨晚情況比較混亂,她?印象中?沒少折騰,然而等謝仃轉身周視房間,卻發現東西都工整依舊。
她?頓了頓,後知後覺地看向床鋪,見床品都是嶄的,自己身上也?清爽乾淨,顯然都出自某人昨夜的善後。
……行吧。謝仃收起目光,邁出臥室下樓。
這套木屋坐北朝南,里?外構造都是純木製,家具並?不多,擺放井然有?序。室內空間並?不寬裕,但勝在兩端有?通透的窗口,採光姑且尚可,給?這所住處稍稍添分?。
由於其?歷史陳舊,空中?沉浮著細微塵埃,光影中?若隱若現,彰顯著這座木宅的時歲久遠。
溫珩昱沉默片刻,暫且從窗邊的沙發落座。通風使得那些浮沉的細塵不再礙眼,但依舊難改此地的陳舊。
這種地方還?拿來住,倒也?不挑。
潔癖作祟的溫珩昱全然忘記昨天是誰主動找上門的。
謝仃不清楚他這些想法,甫一下樓,就見人好整以暇地坐在窗邊,依舊從容貴氣,襯得這所民宿都蓬蓽生輝,情景構圖十分?神奇。
也?算盡地主之誼,她?一如往常地沖泡兩杯咖啡——溶冷萃,隨後便走近向他示意:「條件有?限,只有?溶的。」
溫珩昱未置可否,他從未喝過這種東西,現今也?不打算嘗試。
但謝仃已經將杯子遞近,他出於修養還?是接過,松泛擱置到前方桌案上。
謝仃也?懶得在意他喝不喝,反正待客意思已經到了,她?循過一眼便收回,逕自去整理自己的寫生畫具。
那杯咖啡熱霧氤氳,溫珩昱蹙眉端量片刻,還?是禮節性地端起淺呷。
……香油味。
他神色淡淡地放回原處。
將畫筆涮淨晾好,謝仃暫時忙完手頭工作,再回到客廳時,發現那杯咖啡居然已經被喝完了,她?頗有?些意外地挑眉。
其?實?剛才原本是可以倒水的,不可否認她?的確存了些壞心,想看看這位高嶺之花落俗塵的景象,倒也?沒想到他真的會嘗試。
手磨咖啡粉和溶的區別不大吧?她?有?些遲疑,應該不會喝出事。
這間木樓面積不大,各個房間一目了然,溫珩昱片刻就已經將這裡?熟悉,然而邁入廚房,卻發現只有?最?基礎的設施。
謝仃見他神色淡淡地端量著水槽,立刻上前接過咖啡杯,道:「我來就行,你別……呃,別麻煩。」
她?原本想說你別把?杯子摔了,但未免有?些不合適,於是臨時改了口,自覺算體貼。
看溫珩昱站在灶台廚房中?實?在奇怪,尤其?本人的氣質就像隨時能出席一場商會,總歸不該是在這種市井地方。謝仃心情微妙地將杯子沖洗乾淨,隨手放入旁邊的置物櫃,溫珩昱在一旁斂目端視,像意興索然,又像在研究這些基礎設施的用法。
謝仃平生第一次被「監工」,莫名覺得留他在這,純屬是在折騰自己。
而這個想法在她?側,看見溫珩昱手背微微泛紅的一小片皮膚後,徹底達到了頂峰。
她?來這以後除了清洗東西,基本不進廚房,因此也?沒做二次清理。木製家具本就容易積塵,她?自己無甚所謂,卻沒想到跟前這位居然會過敏。
謝仃真的嘆為觀止。
「不是吧你?」她?挽起他的手,匪夷所思地打量,「你是什麼大小姐嗎,怎麼比我都嬌氣?」
溫珩昱冷冷看她?一眼。
得,這人的確養尊處優,謝仃想起他眼鏡都是Lotos,想來真是初次接觸這種「惡劣環境」,於是果斷地將人帶離危險區域,「您還?是別進廚房了,待會去洗個手,應該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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