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句号画上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姜淮安也不着急,将试卷翻过来,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就在姜淮安看到阅读理解的答题时,监考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跟前,伸手在她桌上敲了敲。
姜淮安抬头。
上午监考她们考场的是年级组的一位生物老师,虽然不是她们班的科任老师,但姜淮安也认识。
“你出来一下。”监考老师对着姜淮安说。
姜淮安心里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先跟着老师走了出去。
一出教室,姜淮安就看见了已经在台阶下等着她的班主任。
有些念头,跟直觉捆绑在一起,在某些时刻,突兀,但是精准地浮现在人的脑海深处。
姜淮安朝着班主任走过去,她耳边回荡着监考老师那句“你们班主任找你”的话,心头却忍不住紧,呼吸变得急促。
“淮安。”班主任脸色不大好看,“刚才你们家的人来了电话……”
姜淮安是学校领导和老师都很看重的清北种子选手,在眼下这样的节骨眼上,老师当然不希望她出现任何差池。
可是现在,班主任却不得不告诉姜淮安,她现在可能需要中断考试,先去一趟医院。
姜淮安在听见“医院”两个字的时候,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她其实早就有准备,只是没想到有的事情真的来临的那一刻,她还是会慌张,会六神无主,感到呼吸不过来。
“我先开车送你去医院吧。”班主任看见她现在的模样,担心说。
姜淮安到医院的时候,姜父还没有到,只有护工阿姨守在门口。
姜淮安哆嗦着手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写了自己的名字,在初夏的这一天,她却觉得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护工阿姨坐在姜淮安身边,她在医院早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也不可能对每一任的雇主的家庭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但在姜母住院的这段时间里,护工阿姨作为时常守在姜母身边的人,也对雇主一家的情况有些猜测。
现在她其实不必守在姜淮安身边,但看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个人茫然无措地坐在手术室外面时,护工阿姨还是忍不住心软,给她接了一杯热水,放在了姜淮安手中。
“别担心,都会好的。”
姜淮安机械地说了声谢谢,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有多糟糕。
虽然知道父亲出轨,虽然在心里她已经认定了父亲不再属于她们的家庭,但是在这一刻,姜淮安现自己仍旧很懦弱地希望会有人能跟自己一起承担这份可能会失去亲人的惊慌。
她给姜父打了电话。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但最终也没有被人接起来。
姜淮安等了很久,或许也没有那么久,但在手术室外面,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当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的那瞬间,姜淮安几乎从凳子上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