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滢?”秦宥一回过身喊了一声,听到木门移开的响动,有灯光漏泄出来。
“我在这里。”薛滢探出头,她意外发现衣帽间里暗藏着小隔间,地基抬高了两节台阶,大约十平米见方,地板上铺着米色编织地毯,放了几个软塌塌没有形状的懒人沙发。两面是墙,右边挂着几幅小油画,一面是实木移门,朝外的是钢化玻璃墙,能遥遥地看到高耸在一片灯火星海中的白鹭滩。
秦宥一忍不住笑:“薛滢小姐,您是来探险的吗?”
薛滢走上台阶,曲腿坐在了地毯上,靠着墙,双手搭在膝头,柔软的长发落在肩头,她扬起头对走进来的秦宥一单刀直入地说道:“我要住在主卧。这里我也要。”
秦宥一总感觉薛滢颇有女将的风范。说不定只要他不答应小古板就会立马拔出一柄削铁如泥的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就范。
“你这是……占山为王了?”秦宥一把衣物放在一边,坐在了懒人沙发上,两条长腿一条伸直一条屈起,像个懒散的花花公子,“那我呢?跟你睡一起,还是迁移到次卧?”
薛滢听到“睡一起”,瞳孔因受到刺激微微收缩了一下,她思考了一会儿,认为不行。
要是秦宥一睡在自己身边,即便什么都不做,她也铁定过度紧张到夜不能寐,睡眠不足哪还有充足的精力应付每天繁忙的工作。
当初秦宥一的父母不做半点犹豫地同意联姻,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家底足够殷实,可假如她沉迷男色,无心事业,万一被人趁虚而入,推倒了她身居的高楼,届时秦家还会看得上断壁残垣中的破落户吗?
秦宥一本来就不喜欢她,连唯一的优势都没了,这段婚姻肯定维持不了。秦家也不会再忌惮她处处顺着她的意思,十之八九会让秦宥一向她提出离婚。
在利益放在首位的资本社会,钱才是最好的傍身利器。
“……次卧。”薛滢的声音似乎虚弱了几分,强行用理智抵挡住诱惑做出正确的决定,实在损耗心力。
薛滢的答案在秦宥一的意料之中,毕竟碰了她的手都要翻脸。
——你太失礼了。
秦宥一还能回想起小古板说这句话时的薄怒语气,当时她连呼吸都明显急促了。
就像不当心摸到了豹子的肚皮,豹子敏捷地翻身而起,尽管没有发起进攻,但是目光不善。
好在秦宥一对薛滢没有不轨图谋的意思,毕竟连牵手都难,何谈更亲密的身体接触。
薛滢安静地等待秦宥一同意,可秦宥一像是有意跟她耗着,迟迟不表态。
“不行吗?”薛滢低声问。
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确认秦宥一是不是不高兴了。
秦宥一坐直起来,又是漫不经心般“嗯”了一声,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态度:“衣帽间共用。不然我的衣服配饰没地方放了。”
薛滢黑亮的眼瞳里跃出些许光亮,隔间里的灯光色调偏暖,仿佛柔化了她冷淡的眉眼。
秦宥一觉得小古板发生细微变化的表情很有趣,他甚至不合时宜地在想,就算是追求卓幼菱兴致最高的头两个月,卓幼菱倘若提出要他让出主卧,他必定也不会迁就退让。
薛滢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力量。他很笃定,假若注定有一个人以这样不容人拒的强硬态度步步为营地侵入他的私人领地,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小古板而别的任何人都不能。
说爱为时过早,错过了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爱需要在相处中凝聚。
这或许是秦宥一关于人生的选择。
如果要在密码锁里录入第二个人的指纹,他只愿意添加薛滢的。
这么些年来,他唯独送过薛滢红玫瑰。
“去洗澡吧。”秦宥一捧起衣物给了薛滢,顾自站了起来,下了台阶,“我去厨房继续给你调冰淇淋奶茶。”
薛滢眼神一僵,又不高兴了。
她实在喝不下了。
秦宥一是在蓄意色诱她
秦宥一的浴室里没有任何女性日常用品,她很满意。然后用秦宥一的洗面奶洗了三遍脸,幸好她今天化的妆淡,凑合着洗干净了;接着又用他的乳液随意的抹了抹脸,这就算完事了。
收拾完后走出衣帽间,她发现床上用品换了一套,虽然同为浅色灰,不过这套更淡,趋近灰白。
她其实并不介意睡秦宥一睡过的床单,也不介意盖秦宥一盖过的被子。又想,换了也好,让她一晚上躺在秦宥一的气息里,同样会睡不着。
薛滢小心翼翼的走出主卧,不敢走快主要是怕用皮筋扎起来的睡裤掉了。
秦宥一正在客厅里跟人讲电话,说的是一些关于工作上的内容,无意中转了下眼眸,看到了薛滢。
拿给薛滢的这套睡衣是深蓝色的,他自己穿大小正合适,但两人身材相差太大,18厘米的身高差,这就导致这套睡衣穿在薛滢的身上,十分的松垮。
衣领处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的肌肤,仿佛一低头就能看到沟壑,袖子把手遮挡大半,裤腿挽了好几圈,裤头没掉让秦宥一有些意外。
穿着睡衣的小古板,如同卸去了坚硬的铠甲,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柔和了不少。
深蓝与她的冷白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将肤色衬得更为白皙。
像皎月被海洋拥裹。
不知怎的,秦宥一的脑子一下卡壳了,助理说着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薛滢没注意,一边挽着偏长的袖子一边朝客厅走去。
“——经理,你还在吗?喂?”周震在电话那头稍稍提高了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