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人闹得那样声势浩大,阖宫里有谁不知道这件事,倒是你,也没说避一避,三天两头的往上阳宫跑,少不得会让人以为你如今是指着安宁公主做靠山,白白地得罪了贵妃!”
上官瑾嫣看着苏暄妍这后知后觉的样子,迫切地想要用话语将她点醒,免得她犯傻,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苏暄妍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对上官瑾嫣说道:“我与安宁公主走得近些,完全是因为性情相近,聊得来而已,若是贵妃因着我与公主多说了些,多聊了些,便要视我为异类,划为拉帮结派,让她不快的那类人,那她尽管将我作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拔之而后快好了!”
“呸呸呸,也没个忌讳,什么拔之而后快?你说这样的话可见是个没心肝的!也不顾虑一下我和瑾嫣两人的感受!若你出了意外,遭了贵妃毒手,我们两人可不得哭死,呕死?”
楚梵馨听了苏暄妍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忙批评着她,说话不过脑子,不懂得考虑身边之人的感受!
“你是个明白的,自然不需要我和梵馨多说什么,这后宫里头,离这个近了些就必定离那个远了些!也没有什么持中,两不得罪的话,只还是该想明白如何取舍才好!”
上官瑾嫣放下手中的玉兰,起身走着,又接着前头的话道:“这安宁公主心思刻纯,也不怎么爱在奴才面前摆架子,私下里也是正言正行的,是个‘正人君子’!而贵妃,表面上看着和蔼,凡事好商量的样子,私底下却是个不能容人的,你得罪她,她必定会寻机夹私报复!”
楚梵馨拉过苏暄妍的手,用双掌合住,接着上官瑾嫣的话劝诫苏暄妍道:“瑾嫣说得没错,你若投靠贵妃,安宁公主定不会因为你亲近贵妃而寻你的麻烦,可你选择了安宁公主,贵妃未必有这样的胸怀与你和稳度日!”
“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为我着想,可人生难得这么一场,若总是要屈心抑志,忍辱偷生地过活,连与谁交好都不能自己做主,那这样的人生我要来何用?”
苏暄妍即便是理解了两人的良苦用心,也还是坚持己见,不肯妥协。
“可是……”
“新巧,你看那边的百合怎么样?我们过去采些回去,殿中的纯银鎏金錾仕女图方口花瓶用来插这花再合适不过了……”
楚梵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暄妍拉着新巧去远处采花给搪塞了过去。
“这……”
“算了,由她去吧,好在太后要回宫了,届时有太后为安宁公主撑腰,暄妍说不定也能搭上太后,到时候便是贵妃动手也不得不思量着些了!”
上官瑾嫣看着苏暄妍和楚梵馨这样,只好宽着楚梵馨的怀,让她不必过分担忧着苏暄妍。
“唉,太后照拂公主一二那是母女之间应当的,可暄妍,怕也是鞭长莫及了吧!”
楚梵馨倒没有因上官瑾嫣的话而感到一丝欣慰,自顾自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哇,这里的百合真香啊!瑾嫣,梵馨你们快过来,这里的花好香!好美!我简直是要‘葬身’于花的香袭之中了!”
就在上官瑾嫣与楚梵馨分说着自己对苏暄妍处境的担忧时,苏暄妍却在远处急着让两人过去欣赏那边的花。
上官瑾嫣两人也只得相视一眼,读懂彼此双方眼中对苏暄妍的无奈后,便笑着往苏暄妍所在方向去了。
大慈恩寺礼太后住处,舒嬷嬷正伺候着太后在大雄宝殿做晚课,待得太后礼拜八十八佛后,诵念《礼佛大仟悔文》,《往生咒》,《蒙山施食文仪》之后,才扶起了太后在佛寺中漫步,欣赏着这山中傍晚与皇宫中不一样的景致。
“太后可是在为回宫之事烦恼?”
“除了这事,还有什么其他事可以让哀家如此思虑的?到底是在这佛寺待了些年头了,想着不日便要离去,心中不免烦闷,下次再来这里,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太后看着这山中残阳景色,以往每天都看,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如今换了个心境,也觉得这俯视之下的斜阳苍山,树林阴翳,归鸟飞回都多出了些别样意味。
将将望去,之见位凤目圆脸,威仪难挡的五十左右老妇人梳着插梳髻式,只带了镂空缠枝凤凰瑞鸟纹银花钗钗头于头正上方处,脑后用了几只银簪作固定髻用,着一身墨阴凤凰朝日祥云纹的宫装,虽素了些可是贵气难掩,一举一动皆显尊贵风范,叫人见之生畏,不敢直视!
“其实太后也不必如此忧心,您在这里都住了这么些年了,即便不是为着安宁公主的事也早就该回去了。天子之母,本该以一国奉养,如今却待在这山中度日,说来到底是皇上面上无光!”
舒嬷嬷是打太后进宫伊始便服侍着的,两人在这后宫里头磕磕跘跘,相互支撑着走了大半生,所以才敢在太后与皇上的这事上当着太后面前言,若是其他人,早就被太后给落了。
太后盯着眼前风景,离了舒嬷嬷的搀扶,往台崖边走近了些,抚着石栏道:“哀家也知道自己如今该顺着他们给的台阶往下走了,可哀家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太后顿了顿,回忆着过去,心情有了些起伏,声音不稳地接着道:“想当年哀家为着扶持皇上登基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头!好不容易要成功了,这皇帝居然给哀家上演了一场情种的戏文!他这一闹,底下的大臣,皇子,先帝的妃嫔个个都想撑着皇上处登大宝,根基不稳,好夺了这皇位去,可他!经过哀家多番提醒和苦苦哀求竟然还想着那个杨妃!一点儿也不顾及哀家与安宁的生死,当真叫哀家失望!痛心!”
“皇上是个重情义之人,怎么能够看着自己的结夫妻因着莫须有的事被打杀,被监禁?一时不知如何抉择也是人之常理,该有的行径!”
舒嬷嬷开口为皇上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