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问句,但语气笃定。
莫知义原以为自己的掩饰工作做得相当到位,却不想早被别人看穿了,索性他也不装了:“嗯,我能接受的辣度水平大概是墨西哥式的。”
对面人立马皱眉:“那不就是甜口的吗?”
或许是那人的嫌弃意味太过直接坦率,莫知义莫名觉得如此直白居然还十分可爱,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嗯,我在吃辣这件事上很菜。”
一般来说,他只要抛出了这句话,对面会马上感到十分抱歉,并且许诺下次会照顾他的口味,避开这样的餐厅,只是——
“吃辣这件事是能练出来的,”哦呵,果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为了你的以后,你可要多练练啊。”
上次有人跟莫知义说“你可要多练练啊”这种话还是他的私人医生,没错就是那位告诉他自家智障儿子在开始练习悠悠球后左右脑开发程度有了明显提升,因此每日锻炼悠悠球能提高他的写字水平的人。
莫知义不自觉地挠了一下掌心:“所以这是暗示我咱们还会一起吃很多顿饭的意思吗?”
他在说话的同时,目光如猎豹盯食那样锁定在了林不琢的身上。
却没成想对方压根没有展现一丝一毫的局促或害羞,反倒坦荡地点头:“当然,莫非你不愿意?”
莫知义瞧着对方那看起来清纯可人的杏眼瞬间眯了起来,眼神也尖锐了起来,像是心情不佳的小猫咪在看不听话地缠住了自己爪子的毛线球。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马上澄清并且直接地释放自己的诚意,可心里却有些叛逆地想要小猫恼羞成怒挠他一爪子。
在两人无形的拉扯中,莫知义还是选择退了一步,毕竟小猫都记仇得很。
“我当然愿意,只是该怎么提高自己的吃辣水平呢?”他困扰地按了按太阳穴,那双向来骄傲冷峻的红眸中居然流露出一丝脆弱。
“额,”果不其然,对面被那刻意的脆弱小小地击中了一下,虽后立马回过神来,“这肯定有方法的啊,比如练酒量就要多喝酒,你想能吃辣当然就要多。。。吃。。。辣。”
莫知义见对面的人说到后面几个字时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被定在了原地,而后又连忙捏住吸管喝了一大口可乐。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同时又像是没发现一样,将手边没开罐的可乐推了过去:“你说得好对,那咱们下次约会再来吃川菜吧?”
林不琢闻言,差点喷了出来。
他刚刚卡壳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的大脑突然闪现过那位倒霉催的两性大师的名言:不要教育Alpha!不要教育Alpha!不要教育Alpha!
好吧,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可他刚才说得话用教育来形容都是客气的,分明是那种骄矜任性的富家大小姐挑剔跟班的做派,于是他想着喝口饮料想想对策时,却不想这位被当作跟班对待的少爷竟然意外地喜欢这样的戏码?
林不琢不由自主地捏捏自己的指肚,心想今晚回去是不是该再找大师来个一对一深度答疑。
莫知义见对方那竖起毛的警戒模样,心就跟被柔软蓬松的云朵裹住一样,满满都是awwwww的满足声。
“你不喜欢约会这个说法吗?”
林不琢抬眸,见对方的嘴角微微下撇,居然委屈起来了!
富家大少爷的脸上挂上不被重视的小狗跟班的神情,啧,他的胸腔一下就被甜绒绒填满了,可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冷傲。
“凑合吧。”
莫知义感觉眼前的人像是叼着香喷喷肉骨头的猫,而自己则是乖乖跟在他身后的狗——哦不,狼。
他勾了勾唇角,幅度很小,克制地开心了一下。
“对了,”猫咪主人的声音倏然收起了慵懒,“你明天会去卫卓的葬礼吗?”
莫知义挑眉:“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上去了?”
林不琢敲了敲易拉罐的瓶身:“你就说去不去嘛?”
莫知义点头:“我当然会到场,你也在一直关注这个案子吗?”
林不琢没有否认:“当然,我想现在全华国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案子上吧,你很诧异我会关注吗?”
不同声色地试探、游刃有余地以退为进。
果然到了正事上,小猫就会展现出猎豹的真面目。
莫知义失笑:“当然不会,只是明天。。。我当然会到场,因为对于我来说那不仅仅是一场葬礼,更是一次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契机。”
林不琢沉默了片刻后说:“这样啊,那祝你顺利咯。”—
早上八时三十二分,根据阴阳师傅掐的时间,准时出殡。
其实按照正常的流程,葬礼不会这么快举行,但因为其特殊性,莫知义联合齐正国费心疏通了管道。
葬礼虽然是公开的,其实也是指后面的悼念仪式。
卫母坚持火葬不停灵,把哀悼仪式挪到了后面去,听起来不合规矩,可她是卫卓最亲的人,也是一个年轻时丧夫中年时丧子的可怜人,谁又会驳回她的请求呢。
莫知义一身庄重的黑色西装,头发也刻意打理过,跟在他就身后的EOS众人皆是如此。
殡仪馆提前接到了通知,所以清了场,那条通往火葬炉的路上唯有他们一行人。
在这一路上,卫母都在用家乡话哼着调子,那是他们老家送别亲友时唱的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