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阿澜看着,不必再掩饰,他脸色就不太好看,刚走了两步,还一个踉跄,是扶着桌案才站稳。
回头看了阿澜一眼,他走出了营帐,去了另一边。
鸣玉一见到他,就蹭地一下站起来,看见他的脸色,不由得满目的忧心,想要过来扶他,却被洛长天摆手制止了。
“怎么样?你这……看起来不太好。”她说着不赞同道:“我说你根本不是他对手,何必和他硬碰硬,要不是阿澜……”
“他伤得比我要重。”洛长天坐下,说了一句。
鸣玉错愕地朝他看去,“你说什么?”
洛长天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透的茶水,平铺直叙道:“若阿澜不来,我有把握杀了他。”
只是他的身体也必定会受到更大的损伤。
想到阿澜担忧得几乎要哭的模样,相比之下,他还是更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虽然很惋惜失去了这么个机会,但是他更不想她难过。
“怎么可能?!”鸣玉震惊道,“你明明……”
“硬碰硬的确不是对手,不愧是修仙界第一人的实力,但我全盛时期,也可与他一战,现在虽然神魂受损,但是用些手段计谋,想要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洛长天道。
鸣玉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只是看起来你付出的代价不小。”
洛长天道:“别告诉她。”
他无奈道:“那么爱哭,要是让她知道,说不定都能哭出病来。”
鸣玉翻了个白眼。
忽然她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撤兵?”
洛长天没说话,但是显然他并没有这意思。
都已经到了现在,怎么甘心半途而废,更何况靖王还受到了重创,想要对付他,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鸣玉却反对道:“他的确是受了重伤,可是你也同样!若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愿意冒险我不会拦你,可是你有想过阿澜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办?”
洛长天思虑许久,态度依旧坚定不移,他道:“我不会丢下她一个,你尽管放心就是。”
可是鸣玉怎么能放心,意外若能被谁给预料到,那就不是意外了!更何况洛长天这次的对手还是玄灵子,那是好对付的吗?!
……
靖王步伐沉稳,只是没走几步,就一个踉跄,直接跪在了地上。
“王爷!”身后的部下急忙上前。
靖王毫无征兆地就喷出了一大口血!
“王爷!”部下脸色大变。
靖王面如金纸,手中的剑都已经无力握紧,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虚弱道:“扶我……起来。”
回到营地,靖王已经差不多昏迷过去。
“军医!”几个将领着急大喊。
靖王耳边模模糊糊还能听见声音,保持着这最后一丝清明,他想要吩咐一些事情,免得稍后他真的昏迷过去会出现混乱,只是阿澜当时威胁他的模样几乎占据了他整个脑海,让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神去想其他事。
他的情感一向很少,在人生开始的前十几年更是淡漠得不像个正常人,直到那次无意间走进冷宫,对上那道怯怯的目光。
几岁的孩子瘦瘦小小的一个,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旧衣裳,她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生人,小心地扒在门框上,懵懂的幼兽一样谨慎地探着脑袋往外看。
她那时候连话都还不太会说,应该是没有人认真教导的缘故,那时候的刘安气质比现在还要阴郁,仍旧沉浸在皇后死去的氛围中,根本没有太多心思来管这个小公主,只把她当成一份责任。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靖王却还能清晰地记起当时的情景。
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冲她展开了怀抱,她试探着、谨慎地、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撞进他怀里,对着他露出一个缺了颗牙的傻兮兮的笑容,从此他多了一个牵挂。
他遇见她是个意外,可是他从不觉得那是个意外,一直有种是命运让他们相遇、他本该就那样宠爱她的错觉。
他教会她各种东西,陪着她长大,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为那人站在他的对立面,用冰冷的刀锋靠近他的脖子,以此来威胁他。
看着她和洛长天相携着远去的背影,他有种心脏被挖空的错觉。
好像从此以后,再也没法拥有她了。
恍惚间,他听见一个少女兴高采烈地和他说:“师尊师尊,今年宗门大比我又是第一,我厉不厉害?”
眼前模糊一片,他看不清少女的面容,可他知道,那是他的阿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