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野!你混账!”
沈霜野无所谓,那眼神很黑,仿佛能把谢神筠吞噬入骨。
他贴着谢神筠耳边,缓缓道:“我还能更混账。”
每落下一个字就让谢神筠咬得更深。
黑暗中放大了那种触觉,让谢神筠不自觉地颤抖,冷静被羞耻吞没了,让她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但又统统被沈霜野更强硬地压了回去。
委屈或者愤恨都不重要,那些都被轻飘飘地击碎,落在了软被之中。
谢神筠在昏暗中仰首,侧过的脸被逼出潮红,那点似露非露的含情诱惑落在她看来的眼尾,成了昏光水色。
太羞耻了,谢神筠受不住,在余韵里被逼出了泪,无论是击打臀肉时的声响还是灼热的疼痛,都让她羞耻得不得了。
沈霜野勾掉了她颈上的红绳,摸出了那把钥匙,钥匙入手很烫,但他没有拿走。
钥匙已经不重要了,沈霜野看透了她,圈禁和掌控对谢神筠来说不值一提,她是仍然握着权势的人。
沈霜野指腹重重抹上谢神筠的眼尾,继而在自己的唇上沾了沾,尝到了谢神筠的泪。
沈霜野不想吻她,因为那意味着他要对谢神筠认输。他不会天真地以为谢神筠对他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感情,狗套上了链子就只会摇尾乞怜,谢神筠要的是对她言听计从的裙下臣、掌中刀。
但狗是会咬人的。谢神筠被他锁住的那日起,就该想到今天。
谢神筠反手给了他一耳光。
沈霜野很平静:“爽吗?我也很爽。”
他有种可以把另外半边脸凑上去给谢神筠打的冷静疯狂。
一个耳光换一个巴掌,说不清是谁吃亏。
沈霜野没有心软,冷酷无情道:“再有下次,次数翻倍。”
谢神筠闭眼,恨恨把脸埋进了掌心,说:“没有下次。”
他们心知肚明,谢神筠再次解开了锁链,不是挑衅,而是她已再无掣肘。
幼帝即位,太后临朝,谢神筠距离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她绝不会甘心就此困在这方深院之中。
就算是这世间当真有什么东西能成为她的牢笼枷锁,那也只会是太极宫中的无上权势。
“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沈霜野道,“谢神筠,纵你大权在握、尊贵无双,可你到底姓谢不姓李。”
沈霜野一眼看透了她的未来。
甚至比起拥兵自重的沈霜野,谢神筠才是那个更难得善终的人。
太后能临朝称制是因为她是礼法上的正统,大周江山她能与先帝共坐,如今也能成为今上的顶头天。
可谢神筠不是,若她是正经的李氏公主还能有一争之力,但她偏偏姓谢,上官韦氏之流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试图染指权力的人也必将被权力吞噬。
沈霜野撩开帏帘,在那缝隙里停了一瞬,也只有一瞬。
侧旁的鸾镜台上放着一方托盘,里面是谢神筠第一日换下的衣衫。
她该走了。来时是什么样,走的时候也该是那样。
——
晚间谢神筠出了东院,在离开时遇见了沈芳弥。
“暮姐姐要走了吗?”沈芳弥独身一人坐在水榭之中。
谢神筠颌首。
她被囚沈府这些时日,沈芳弥从未来过,也绝口不提谢神筠是被囚禁在府中的事,如今见了也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从前谢神筠觉得这对兄妹生得不太像,但他们倒确实有相似之处。
沈芳弥递来一卷书,道:“暮姐姐,这是前两日你身边的杜娘子找我借的医书,我今日没有看见她,这书贵重,是我一位长辈的遗物,不好让人转交,便只好请你拿给她了。”
谢神筠的目光在那卷医书上凝了凝。
是她母亲的医书。
梁蘅是个大夫,她穷其一生都在追求医术上的进益。她死前,这些书都还只有手稿,后来是沈芳弥的母亲陆夫人将其编撰成册。
谢神筠没有继承到她母亲医术上的天赋。梁蘅一生都在救人,而她只会杀人。
谢神筠没有接:“既然是长辈遗物,便不好再借阅了,还请沈娘子收好。”
沈芳弥犹豫了一瞬,说:“杜娘子医术很好,梁夫人应当也是希望自己的医术能够传承下去的。不过是我想得不周到,长辈遗物确实不好出借,既如此,我让人另外誊抄一份,抄好之后再送去谢府。”
谢神筠这次没再拒绝。
她出了沈府,重新坐上了瑶华郡主的车架。
梁行暮死在端南寂静的春光里。
既已做了谢神筠,她便再做不回梁行暮。
车帘垂下,外悬琉璃宫灯,近卫驾着马车,驶离了侯府。
片刻之后,谢神筠将一袋银子递给阿烟,道:“用这笔钱把梁园修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