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已经站了起来,拉着脸道:“先生,你这样擅自动客人的私人物品,恐怕不太好吧?”
侯彦霖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徐徐道:“李梅梅,韩雷,你们这样逮着机会抓我的料,恐怕也不太好吧?”
不仅被点破身份,连名字都被指了出来,两人顿时神情一僵。
他俩其实从早上一开业就在外面关注这家店了,但一直没有拿到什么料,又不甘心像其他同行那样无功而返,于是坚守到了晚上,装扮成来光顾的小情侣溜了进来。
哪想到这位侯二少竟真的是在正常经营,一没聚众干一些不可告人只可被举报的事情,二没对员工客人动手动脚惹是生非,三没态度恶劣消费欺骗,一天下来就只结结账撸撸猫,点着五块十块的小钱都一丝不苟,点儿都不像是动辄挥霍十百千万的纨绔子弟。
裤……哦不,镜头盖都摘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以上就是刚才李梅梅以涂口红为掩饰翻看相机里这一天拍的照片时的最大想法。
然后,她就被抓了个现行。
相较起李梅梅,韩雷还是要沉稳些的,他推了推眼镜,开口道:“侯少,可能之前你在什么场合见过我们,知道我们是社的,但今天真的是巧合,我和梅梅只是听说这里有新店开张,所以下了班过来看看,你不要太多心。”
“那我也想去你们杂志社工作。”侯彦霖按开手上还没来得及关机的相机,随便翻了一张转过来给他们看,“上午十点就下班了,真是爽。”
显示屏上调出的照片是奇遇坊刚开业的时候拍的,捕捉到慕锦歌将大门打开的瞬间,一张戴了卫生口罩的脸出现在照片上,冷淡的神情和现在的季节十分相配。
李梅梅试图寻找另外一种开脱方法,道:“侯少,我们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报道下您投身餐饮行业,离开华盛自己开店的事情。”
侯彦霖懒懒地笑道:“我连你们的个人资料都查到了,难道还查不到你们出外勤的任务吗?”
两人盯着他脸上的这抹笑容,在暖气之下竟有种冷汗涔涔的错觉。
“安安静静当客人就好,不要老想着搞事情。”说着,侯彦霖把单反的内存卡取了出来,装进了自己兜里。
接着,他抬起头看向两人,脸上还是那透着几分散漫的笑容,但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
他低着嗓音,缓缓道:“不然下回粘在牙齿上的红色,可就不是口红了哟。”
排骨
匆匆吃完了上来的菜,韩雷和李梅梅几乎是仓皇而逃。
侯彦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结完账后把烧酒抱在怀里,然后一边摸着猫背,一边笑眯眯地送客:“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这语气和神态,哪里有半分大少爷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市侩狡诈的小老板。
烧酒十分嫌弃道:“走开,别用你那沾满庸俗铜臭的脏手玷污本喵大王高贵纯洁的毛!”
侯彦霖低头看它,虚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烧酒:“啥?”
侯彦霖敛去笑意,一本正经道:“其实我是下凡的神仙,可以净化身上的污浊之气。”
烧酒睁大眼睛:“你骗傻子呢你?”
侯彦霖空出一只手,凑到它面前,正色道:“不信你闻。”
看他说得这么认真,烧酒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凑上去。
可它的鼻子刚碰到对方的指尖,那人就突然展开大手,整个手掌覆在了它那张愁苦的扁脸上,像是给它戴上了一面人肉嘴罩。
侯彦霖没心没肺地嘲笑道:“哈哈,蠢猫。”
“……”烧酒怒而炸起,挥舞着两只前爪捞着空气,“喵了个叽的,今天猫大爷不把你抓个稀巴烂,我就不姓烧!”
就在一猫一人斗得正开心的时候,店里又来了新的客人。
“应该就是这里了。”
听这声音有点耳熟,侯彦霖抬头望去——只见来客是两人,为首的是一个气质温润的中年男子,穿着件驼色大衣和黑色毛衣,脖子上圈着暗色方格的羊毛围巾,举止投足都透着几分儒雅之气。
看着对方那双蘸了墨似的眼眸,侯彦霖心中一动,一个想法飞快地在他心头闪过。
但那只是转瞬即逝的惊诧,还不待人察觉,他的脸上便浮现出与平日无异的微笑,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扬,煞是养眼。他客气地问:“欢迎光临。请问就只有两位吗?”
因为室内有暖气,所以孙眷朝将围巾解下,搭在手上。他语气温和地开口道:“嗯,来的有些迟了,现在还能点餐吗?”
“当然可以。”侯彦霖把离得最近的服务员唤了过来,“小山,带客人进去。”
而等孙眷朝往里迈了几步后,他才看清跟在孙眷朝后面的人。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有一米八左右,比他矮一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羽绒,身形瘦削,走路时背部稍稍前倾,像是有点驼背,但不是特别注意的话看不出来。也许是冻的,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五官周正,长得还算英俊。
孙眷朝扫了眼店内的布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二人座,冲身后跟着他的那个人道:“周琰,我们坐那里吧。”
身后的男子态度尊敬道:“孙老师决定吧,我坐哪儿都可以,只要暖和就行。”
听到这个名字和这个声音,原本专注于啃侯彦霖手指头的烧酒突然整只猫都僵住了,然后圆滚滚的猫脑袋就像是上了发条似的,动作机械地偏过头,缓缓地看了过去。
侯彦霖几乎是立即察觉到了它的异样,低声问道:“蠢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