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耕田,比大牯牛还辛苦,一年都吃不上几次叉烧。”
听他这么说,一群人也没了耕田的劲头,就在远处坐着,一边看一边狂吞口水。
然后,等着,等着,最大的伤害来了。
一个身穿绿袍的小官,骑着一匹小驴子,笑呵呵的从远处过来,看到阿标家里热闹,有肉又有酒,当即笑得更灿烂了。
“标,你的抚恤,哥哥我已经给你拿来了。”
说着绿袍小官晃了晃手里的一串串铜钱,这是一种河仙鄚家铸造的安法元宝铜钱,有大宝和小宝两种。
大宝铜多锡少,一般用来赏赐功臣,市面上流动的较少。
小宝铜少锡多,价值远不如大宝,也不如满清铜钱。
但比丧心病狂,稍微用力都能掰成两半广南国铜钱,还是要良心的多。
因此不单在河仙流通,在广南的嘉定、同和、平顺等半个南方都有流通。
隔得远远的壮汉惨哼一声,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跟阿标不但是同乡,还是小时候都一起长大的,阿标刚回来的时候,他还很同情,因为阿标瘸了腿,以后日子要难过了。
结果,他妈的,阿标当即就从背后牵出来了三个腰粗腚大的妇娘婆,种地收拾家务啥都能干,晚上还能大被同眠,日子不知道该有多潇洒。
壮汉这就已经羡慕的不行了,结果他今天才知道,阿标每月还能从总镇府领到五百文的小宝,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太让人难受了!
只可惜,阿标家中的欢乐没持续多长时间,前来看他的战友们还没吃几口,村长就拿着铜锣开始哐当哐当的敲响了。
“公爷点兵,公爷点兵了,所有昆仑山堂的士兵未时初之前,必须要河仙城集合。”
阿标的几个战友一听立刻就站了起来。
现在距离未时初,也就是下午一点不到一个时辰了,他们必须要快一点才能赶到河仙,当即顾不上吃东西,赶紧和阿标告别,踏上了征途。
阿标一瘸一拐的把战友们送到家门口的水田坎上,看了看战友们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瘸腿,继而长长的叹了口气。
“阿刚,今天就别去耕田了,过来陪我喝两杯。”
阿标看见了远处的阿刚,和他一伙臊眉耷眼的同伴。
阿刚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烧,他本不想去,但身边一起的伙伴早被馋的不行了,先他一步呼啦啦的朝阿标涌了过去。
南洋十月,中午的阳光已经不算强烈了,但阿刚总感觉提不起精神,身上冷飕飕的。
平日里做梦都想吃到的半肥瘦蜜糖叉烧吃在嘴里,竟然如同嚼蜡。
倒是平日里喝几杯就要晕的烈酒,四五碗下肚了,却越来越是清醒,阿刚都忍不住怀疑阿标的酒,是不是掺了很多水。
“呜呜呜呜!”
低低哭泣声想起,阿刚抬起头来,阿标正端着酒碗,瞧着他的瘸腿,在低低啜泣。
阿刚走了过去,两个长大后就不怎么亲热的伙伴突然找回了幼时的亲近感。
“哭啥,你现在这日子,还有啥好哭的?”
“我对不起龙头啊!他花这么多钱,结果养了个就为他打了一仗的瘸子,我没脸领这么多银钱,我对不起龙头!”
阿刚默然半天,突然觉得,要是一辈子能过上阿标这样的日子,腿瘸了也值得,若是命不好被打死了,父母兄弟总能靠抚恤翻身。
思考半晌后,阿刚猛地一口气喝光碗中的酒。
“阿标,我弟还小,你帮我照看着点,我看李姑爷还在镇城招人,明日就去相投。”
阿标吃惊地抬起来看着阿刚,由于我大清绿营的拉胯样和拉胯待遇,以及从北宋就开始的文贵武轻,导致现在的华人是很不愿意当兵吃粮的,时人都把这个当做下贱营生。
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俗语,就是这时候开始广为流传的。
倒是阿刚,他做出决定后,心里轻松了很多,吃到嘴里的叉烧,也终于有味起来了。
他不甘做一辈子的农夫,他要做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