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顿,她想说大家同气连枝的,王家如今正是盛时,实在不必将事情闹僵。但看着下面的众人,竟是没人愿意说话。
许久,贾赦才道:“母亲莫忘了,外甥女可是母亲三番四次写信才接了来的。她规矩守礼,从来都是跟着母亲起居,对待王氏也一向尊敬,都遭此毒手!母亲向来最疼爱大妹妹,如何竟不能一般的疼爱外甥女儿?”
贾母气急,“我如何便不疼爱玉儿了,老大,你……”
她想要解释,贾赦却不愿听,直接道:“王子腾简在帝心,妹婿也是朝中肱股,母亲还是想想吧!”
贾母语塞,半晌落泪,长叹一声,“罢了,我如今老了,管不了你们了。竟都随你们吧……”
过了两日,王子腾便来了。
他如今升了九省统制,却并不倨傲。见了贾政,便拱手笑道:“前日客人多,怠慢存周了。今日我便来了,咱们好生说话。”
贾政勉强摆出个笑模样,“内兄多礼了,里面请。”
说着便径直引他道后面来。
王子腾觉出不对,但这几日王家人来人往的,的确忙的紧,确实不知发生了何事。因便试探着问:“不知可是我妹子出了什么事?或是凤哥儿?”
贾政木着个脸,只道:“内兄且跟我来。”
王子腾无法,只能同他到贾母院中。
知道他今日要来,贾赦带着大房一众人等早已在贾母正堂等着了。姑娘们跟着李纨避开了,便只用了一张屏风隔开男女。
王子腾见了这样的阵仗,便知定是出事了,只不知是王夫人还是王熙凤。
他摸不准情况,只不动声色同贾母问了安,便安静坐下,只等贾家人说话。
果然,他方坐好,便见贾政递过一沓什么东西,“内兄的好日子,本不该扰了。只是此事重大,还请内兄勿怪。”
这必是自家妹子或是侄女儿惹了事情了,王子腾哪里敢怨怪,忙道不敢。方拿起那沓子东西看起来。
王家人多是唯利是图又敢想敢干的,但王子腾这会子拿着这东西还是觉得烫手!
他倒不是觉得王夫人不该做,只恼怒她做事竟如此粗糙,叫人查出首尾。这会子倒累得他没脸!
他将那些放下,用手在脸上搓了搓,立时便红了眼框,“琏儿,是叔父对不住你…没有教好妹子,又没有保住侄女儿,叔父对不住你呀……”
“琏儿,你莫恼,莫怕!我去求圣人,求太医,定治好凤哥儿的。琏儿你是好孩子,莫要因此对凤哥儿有什么意见才是。叔父在这里替凤哥儿说句话,这也不是她想的……”
贾琏被王子腾抓的死紧,一脸不渝。
只他是小辈,只能尽力扶起王子腾,却不好说什么。
旁边贾赦最不能见他这般,便喝到:“姓王的,你少在这里给我演戏!你妹子害了你侄女儿,可见你们家的教养好。还不将人领了回去,莫要污了我贾家的地!”
王子腾被贾赦这话说的一顿,便也坐正了身子,“不知我那不争气的妹子在哪里。既是我们没教好,也该叫出来叫我问问。”
贾赦冷哼一声。
王子腾都来了,必要请王夫人来的。她这几日被关在佛堂里,这会子自有人去请。
众人都不说话,王子腾却依旧拉着贾琏,一个劲说着王熙凤的好处,只要贾琏不追究王熙凤生育艰难的事情。贾赦不愿听他这些,管不得王子腾,便喝止贾琏,不叫他说话。
王子腾倒也不恼,又转头去同贾政说话。话里话外便是他妹子不对,只孩子无辜……
不一会儿,王夫人被带过来,王子腾看见,便斥:“母亲是如何教你的,你如何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不快来给琏儿赔罪。一会子回去了,把你手里的那些也都收拾了,再不许做!咱们出钱,给你平事儿,你去求得凤哥儿谅解!”
“还有林家的侄女儿,也是你去赔罪。到时候我请了好太医来,你再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了,可知道!”
贾赦忍不住:“姓王的,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王氏犯了这样大的事情,我们便是告到衙门都不为过,难道就凭你几句话就想揭过去吗?”
王子腾却也不恼,“那不知恩侯要怎样才能揭过去?我妹子做错了事情,我也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恩侯只要说了,我们尽力弥补便是!”
贾赦不想他竟这般无赖,气的扭过头不说话了。
贾政轻咳一声,“内兄深明大义。只是,王氏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确实不能在姑息了。不若还请内兄领回去罢。”
王子腾一愣,却是好脾气,“也好,那我便带回去,教好了在给你们送来。”
贾赦气道,“不用再送来了。”
王子腾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存周,这是何意呀?”
贾政拱拱手:“王氏行事狠毒,败坏我宗族门风,实非良配。今日内兄带了回去,永断葛藤。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子腾一怔,在堂中看一圈,好似才明白过来,“存周这是要休了我妹子?”
贾赦嗤道:“她这般阴狠毒辣,愚蠢无状,如何堪配我贾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