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带来一堆需要陈淮签字的文件,同时约谈了剩下的客户,但很遗憾的是,哪怕和陈麓关系并不那么密切的老总,继续与淮安集团合作的意愿也并不强烈。
毕竟当初他们是看中了陈麓与集团的关系才主动前来合作,现在陈麓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明确,他们继续合作,只会得罪更大的老板。
陈淮浏览完前面几分文件,皱眉:“晚上的饭约了吗?”
“约了。”秘书一板一眼的回答道:“但多数老板都推辞掉了,只有黎家答应赴约。”
黎广权,黎明集团的负责人。
陈淮想了想:“推了吧。”
秘书平静的脸上泛起波澜:“推掉,可……”
“既然这方面的业务被陈麓垄断,我们就换个方向。”陈淮把看过的文件递给秘书,下达指令:“你去找找跟新能源方面有关的集团和客户,晚上组个局。”
秘书不再多问,很快出去办事。
陈淮坐回办公椅上,神色微敛。
陈麓想通过这种手段逼他低头,他偏不。
‘春和景明’工作室里,俞景正和穆棱商量济淮小学的后续资金问题。
穆棱坐在休息椅上,外面是来学画的学生,他下意识降低音量:“你打算一直资助?”
“是。”俞景答的干脆:“如果只是为那里的学生提供教室和老师,是远远不够的。想要他们真正走出大山,就要有和城里接轨的教育资源以及教育理念,不光是要教他们知识,更要教会他们基本的人生观念和道德规范。”
“有时候,我觉得你不像一个艺术家,更像是慈善家。”穆棱的话里并没有带嘲讽,只是单纯的阐述自己的想法:“你知道吗,你就算把所有资金都用在那些孩子身上,也不一定能得到回报。”
穆棱和俞景一样,都是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他们没见过真正的偏远地区,但也知道,一个孩子能成长为真正的栋梁,概率有多小,代价有多高,除非天赋异禀,否则要么是金钱堆积出来,要么是绝对的自律拼出来。
更何况那样的山区孩子。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不公平,从一出生,几乎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和人生轨迹。
俞景知道他在质疑什么,相反,他没有急着反驳,只是道:“教育的目的,并不一定是为了金钱或者权力,如果我的钱能让孩子们长成一个好人,也是很值得的。”
穆棱看着他,他没有俞景那样无私,他有自己追逐的东西,不可能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放弃自己的梦想:“我理解你,但不一定会支持你。”
“这就够了。”俞景笑的温和:“今后,属于我个人的所有作品利益将会用于捐献事业,你只用往前走,不必管我是否跟上。”
穆棱苦笑,话也讲得很现实:“你是一个天才,但天才不一定会出名,天才也需要包装和营销。你把作品这样卖出去,既得利益又能有多少?”
“我的既得利益并不来源于这些画作。”俞景想起围绕束水镇静静流淌的雅丽河和那些哨所,目光变得很温柔:“我的利益来自于更长远的东西。”
因为我希望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孩子都是好人,他们即使碌碌无为,但不会给社会带来不便。也许他们在真正的教育下,会成长为俞哲和陈淮那样的人,后人的薪火永远相传,不会熄灭。
那是他得到的最好回报。
穆棱沉默,半分钟后起身,拿出准备好的合同和协议。
工作室并不会因为俞景的行为受到影响,因为那是俞景以陈淮的名义捐献的,和俞景本人以及‘春和景明’都没有关系。
这些陈淮并不知道,俞景也没打算告知他。因为如果没有陈淮,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签完协议,俞景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在工作室里创作了很长时间,期间还教了学生一些更实用的创作方法。
一直到晚上,两个忙碌的人都没有联系彼此。直到天色渐黑,俞景起身时察觉到手臂和肩颈的酸痛,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一天。
他掏出手机拨通陈淮的电话,那头却一直无人接听。直到第三个电话打过去,那头才接通,不过并不是陈淮,而是他的秘书。
陈淮喝醉了。
俞景赶过去时,陈淮还坐在人走茶凉的包厢里,秘书正站在一边干着急。
今天下午,为了节省开资,陈淮把公司不必要的人员进行了一番精简,包括司机在内的部分人都被裁员。
她是个女生,力气不足以大的把陈淮支撑起来,更何况去叫车。
俞景走过去,把陈淮捞到自己肩膀上,慢慢站起来,同时用眼神示意她去叫车。
这还是俞景第一次看见陈淮真的喝醉。和普通人一样,陈淮喝醉之后好像也没什么意识。
车很快到了,秘书替俞景拉开车门,等两人坐进去,她独自去了前面。
俞景把人揽在自己肩膀上:“他怎么喝这么多?”
秘书咬唇,犹豫了一会儿,虽然出于职业道德,她不应该私下说老板的事情,但眼前这位好像跟老板的关系并不一般。
“最近董事长撤资,陈总想拉拢新人,就组了个局。但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三言两语,生意没谈下几桩,陈总倒是喝了好多酒。”秘书有些气愤,以前董事长没撤资的时候,陈总哪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
“辛苦你了。”俞景说完,沉默了半响:“以后他要是再有酒局,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他。”
秘书人挺好,见俞景一个人不方便,帮着开车门摁电梯,把人送到电梯里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