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总要试一试!”骆非霜下定决心,伸手替骆非寒盖好被子,将他的手放回被中,“明日我便全江湖寻人相助。只要能治好非寒,再大的代价无影楼也在所不惜!”
“都是在下无能。”尹先生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楼主若想完好无损的治好二公子,就要尽快了。”
“先生过谦了。”骆非霜伸手替骆非寒拂了拂床单,拈去些许杂物,忽然道:“不知这过毒之术有何说法么?”
“只要是内力深厚之人,与二公子交合便可。行房之时切忌打扰,务必一气完成。若是中途退缩,那么不仅前功尽弃,双方都会有所损伤。所以人选一定要是信得过的。那以身过毒之人待毒素入体之后,需得默运内力,将毒素压制在身体的某处,而后经年累月逼出体外,此谓‘因果’轮回一场。”
“……我知道了。”骆非霜点了点头,又道,“那过毒之人一定要是女子?”
凌君莫心中一跳——非霜大哥这是何意?
“这……”尹先生显然也被问住,怔了一怔,颇有些尴尬的回答,“男子倒也无不可……”
!!!!
如被当头一击,凌君莫只觉耳边嗡嗡声响,万般思绪瞬间浮上心头。隐约听见骆非霜道:
“夜深了,有劳先生每晚都随我来探寻。非霜甚是感激。”
“不妨。”尹先生摆了摆手,“我们走吧,去看看二夫人那边。”
“先生请。”骆非霜说着,若有意若无意的看了一眼床脚处静静躺着的剪刀,这才与尹先生一前一后离开了屋子。
……
待他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凌君莫这才松了口气,他靠坐在床柱之前,脑海中思绪纷乱,不断反复着先前所听到的对话。
他们二人的谈话无疑是给了他治疗骆非寒的方法。以身过毒,没想到竟是如此……
他望向面前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又想到之前两人的纠缠,不由得苦笑:
“过毒——非霜大哥,你可给我好大一个难题……”
然而因为是骆非寒,所以别无选择。
没想到就算是打晕了他,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真是自作自受!
凌君莫忽然微笑起来,他凑过去,伸手覆上那人面颊,低声道:
“真不知道你醒来会恨我还是……罢了,还是不叫你知道最好。”
说着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彼此早已□的身体相贴,炙热的温度几欲烫伤肌肤。
他伸手抵上骆非寒胸口的檀中穴,小心送入内力。在唤醒沉睡的野兽之时,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
……
凌君莫推门而出时,天色仍是暗的,地上积雪已然没过鞋底。身下的不适尚能忍受,但那种暧昧的钝痛所意味着的含义却有些难耐。他支撑着自己扶墙而行,才走到院门口,就见一人负手而立,望着远方似是出神。
“非霜大哥,你果然知道我在。”
并不意外对方的出现,凌君莫靠在门边轻声呼唤。
骆非霜回过头,看着扶墙而立的少年。凌君莫已经打理过自身,衣着整洁,发髻也不凌乱。然而双唇上颇有些碍眼的红肿与伤口、颈项上紧缠着的绷带以及苍白无血色的脸庞都无声诉说着先前的惨烈。他执掌无影楼十余年,大小生意做过无数,然而此刻面对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兄弟,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
倒是凌君莫轻声开口了:“他已睡下,应当无恙了罢……”
“……”骆非霜微低了头,双唇微动,而后叹了口气,“谢谢,小莫,辛苦你了。”
“大哥客气了。”凌君莫仍是那般温文的笑容,只垂下眼睫,望着地上的积雪,“我……别无选择。”
骆非霜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见他这般神色,冲动道:“其实你大可不必……”
“我不可能看着他属于别人!”
凌君莫忽然道,双拳握了又松,微弯嘴角,“我当然知道他可以娶妾,无影楼有的是办法,但我……但我……”他转过头,目视着骆非霜,一如既往的平静,“非霜大哥,你早知道我对非寒动了情,是吧?”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任由他置身于危险之中。
骆非霜不语,这件事上他确实算计了凌君莫。从发现屋中有人开始,之后的话与其说是询问尹先生,不如说是直接讲给他知晓。
凌君莫却是依旧浅笑:“所以说,能救他我心甘情愿。但这件事……还望大哥替我保密,不要告诉非寒。”
“为什么?”骆非霜忍不住低声询问。
“因为……”凌君莫说着,掐了话头,只望着无声落雪,“我们晚了一步。”
知道他指的是衣紫的存在,骆非霜再度无言。他们这团乱麻之中注定有人会受伤,现在看来,只有凌君莫。
看出他的想法,凌君莫摇了摇头,“我不是为了阿紫,也不是为了……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非霜大哥,君莫就此别过,告辞!”
“等等!”
见凌君莫打算离开,骆非霜急忙喊住他,“你去哪儿?小莫,无影楼也是你的家啊!”
凌君莫脚步顿了顿,微转了头:“……我想暂且离去。”他与骆非寒之间还有衣紫这笔糊涂账在,要他留下看着所爱之人冷眼相向,对不起,这实在做不到。
“离去?你要回庐州?”
“啊,也许……”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凌君莫不等骆非霜再说话,续道,“我只想独自安静一下,不是说要找个僻静之地逼出毒素么?大哥莫要操心了。该回来时君莫自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