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了孽的诗礼传家啊……
“谁打来的。”靠在门框上,苏继澜边接过电话边问。
“一个姓贾的小姐,说是你秘书。”很是看不惯二弟那颇为成心故意的站没站相,苏继琛把手机塞到对方手里,然后打算拉着儿子离开,“有什么话讲快一点,马上要吃中饭了。”
“你不需要旁听么?”更加成心故意说着,苏继澜在大哥皱眉瞪眼之前就一低头错开了视线,笑着摸了摸挣脱了父亲的手,跑来抬头看着他的侄子的头顶,他轻轻说了声“喂?”
“呃……苏总?”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迟疑,好像对于这复杂的转接过程有几分尴尬。
“是我,说吧,什么事儿。”
“那个,刚才接电话的是您大哥?”没说正经事,倒是在继续提问,苏继澜听得有点儿烦躁。
“啊,是我大哥。”抬眼皮扫了一下那本想走开,却又无奈儿子缠着百年不遇回家一趟的二叔不放的苏继琛,被好奇的孩子粘住的苏继澜吁了口气,“贾媛,你感冒了?怎么嗓音听着……”
他的话,没有问完,因为对方根本就没容他问完。似乎很是急于说清楚似的,电话那头的女子又追问了一句。
“您先告诉我,现在说话方不方便?您没开着扬声器吧?您周围的人听得见我说话吗?那什么……我这事儿可是机密,而且特紧急!”
苏继澜愣住了。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这个声音,绝不是他那已经足够熟悉的贾秘书。刹那间精神紧张起来,他脸上没有半点异样表情,注意力却已经完全集中到了电话上。
“哦,没事,你说吧,我现在不忙,还不到吃饭的时候。”
用听不出漏洞的暗示性语言说着,他等着对方领悟之后解释清楚,而当那陌生的女子明了的松了口气再度开口时,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跳动过速的心脏了。
“哎哟……紧张死我了。那个,苏先生,不好意思啊,冒充您秘书,这可不是我的主意……哦对了,您可能不记得我,我见过您一回,就在现代城那边儿。您跟然子哥在一块儿那次……我叫陈郁可,有印象吗?那什么,然子哥刚才给我打电话,把您手机号给我了,说让我告诉您,他现在就在苏州!明天上午九点的飞机回北京,不算从苏州到上海机场路上的时间,他会一直在苏州待到明儿早晨。然后,他在苏州人家酒店……呃,应该是苏州人家吧,说是距离您家不远。反正,他在那儿等您,您要是有法儿从家出来,就直接上那儿找他。要是出不来,他会再想别的办法。总之他那意思就是,明儿上午雷打不动的,必须得是您俩人一块儿离开苏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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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继澜笑了。
他笑得好像刚拿下了一笔两个亿的买卖。
“……亏他想得出。”舒叹着捏了捏鼻梁,他开口,“我现在回不去,爸妈,兄嫂都在,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说走就走吧。你给我拖延一下时间,就告诉他……我刚下飞机,钱包身份证就都弄丢了,要回去也只能买火车票,可你也知道火车票不是飞机票那么容易买的。你就让他等着好了,吃过中饭,我考虑考虑怎么答复再给他亲自回话。”
那些话是说给苏继琛听的,但是在陈郁可那编辑出身的、充满了女性直觉的、智慧的思维回路里荡漾了一遍之后,就都翻译成可以转告给燕然知道的内容了。
“你是说……家里把您给软禁了,想要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么。”
“嗯,就是这个意思。”
“然后,钱包身份证什么的……不会也让家里扣下了吧……”
“显而易见。”
“哦……那我就跟然子哥说,您等吃完中午饭,再看准机会联络他,成嘛?”
“别说那么肯定,别告诉他大致时间段,就说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太难或者没商量,我尽量找机会抽空给他回复,对了,别让他打电话给我啊,我没法在父母面前跟他没完没了谈条件。”
“……您等我想想啊。”紧张的尽快过了一遍脑子,陈郁可确认着,“就是说,您不是完全出不来,就是得看准一时机才成,然后安全起见别让他联系您了,对嘛?”
“对。”点着头,苏继澜忍不住再次挑起了嘴角,“还有,告诉他千万别亲自过来,我不管他明天上午几点到上海,总之不许他顺路来找我面谈。嗯……你就说,我也有事要办,等到明天上午,我就已经出门了。”
“……我的妈哎……这谜语打的……您那意思是,别让他上您家去,然后,您最后一句话是说明儿上午之前,肯定能从家里出来,我没猜错吧?”
“一点不错。”
“哎哟……真够累人的。”电话那头觉得脑子快要不够用了的陈郁可总算松了口气,“那我就这么跟他说了啊。”
“嗯。”
“那成,那没别的事儿我就挂了啊,要不待会儿我肯定就得忘了该怎么说了。”
“好。多谢你。”轻轻说了声谢谢,苏继澜在对方挂断电话之后,看着屏幕上留下的那个号码,解脱了似的吁了口气。然后,他把手机重新递给大哥,脸上格外平静,心里却开始翻腾了。
好你个燕黑子啊……
你竟然杀到苏州来了!竟然还就躲在和我家距离如此之近的酒店里蹲守!你是打算和我私奔吗?你知不知道这行为是诱拐?你想让我偷偷从家里溜出去和你夜半相会?你在鼓动我抛掉父母兄长,或者至少是暂时的,从原则上背弃他们,和你这个老北站在同一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