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3
春天加快了脚步,七天祭典一过,皇帝的玉棺被送上了山顶皇陵。
皇宫撤下了白幡。玉象山露了绒毛似的青绿,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随着太子殿下祭祀天地改制称帝日子的临近,皇宫加强了戒备。偌大的宫中因为皇帝新薨少了丝竹之声,一入夜来,寂静地让人害怕。
皇后宫中。王皇后、太子、王燕回及王太尉聚齐一堂。
明天就是三月十五,大战前压抑的气氛让太子感到烦躁,又隐隐有层兴奋。
皇后道:“也不知道皇上写过传位诏书没。宫里翻遍了也没找到。本宫担心,皇上会不会改了传位诏书,要传位给四皇子刘绯?这传位诏书没准就给了哪个大臣保管着。只等到祭祀大典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拿出来。”
太子震惊:“不,不会的!父皇没有废黜我。他怎么可能改写传位诏书?他一直病着,多半时间都处于昏迷之中。绝对没有这份传位诏书的存在。”
“殿下!如果有那份传位诏书呢?顾相两朝元老,门生无数。其子顾天翔长年在左翼军水师效力,军中威望甚高。四皇子得到顾相的支持便如虎添翼。皇上却把顾相之女赐婚给了璃亲王。看来,皇上那时便在替四皇子做打算了。你再想想他的封地。看似偏远,却是右翼军的驻地。皇上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只是咱们被迷惑了,没有去深想而已。”王太尉接
口道。
”父皇为何要这样对我!”太子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咬紧牙说道:“无妨。三月十五,刘绯和刘珏在黄水峡谷决斗时,孤便领着一千东宫禁军以劝和为名前往,燕回的一万私兵布置在峡谷周围,趁机杀了他们。”
王燕回大急:“殿下千万别去!”
王太尉也摇头:“殿下身份贵重。不必亲自前往。”
太子却坚持道:“舅舅,我心意已决,不必再劝了。我要亲手杀了刘绯!”
皇后也急了:“鉴儿,你就听母后和你舅舅的话。战场刀兵无眼,你身份贵重,怎能以身涉险?”
太子这回却异常固执:“母后,你们不用再劝我了。燕回,你的私兵孤能调遣吗?”
他的目光有点冷,又带着点凶狠。
不知为何,王燕回突然就想到了子离。她真的很想带兵前去,她想亲手杀掉子离,她又想亲口问问他,他既然深爱着李青萝,为何还要踏荷而来,取走自己发间的金钗。
太子如此坚持,让她心里空荡荡的。她不知道自己嫁了这个男人,除了保住王氏一族外,还有什么用。
王燕回低声说道:“那也是忠于殿下的军队。”
太子满意地笑了:“当日有母后和燕回坐守宫中,舅舅防着京城生变。你们且看我的信号,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王太尉思虑良久,终于点头道:“左翼军尚在我王家的控制之中。右翼军又没有调动的迹象。璃亲王和刘
珏只有几百亲兵。殿下除了一千禁卫军外,尚有燕回的一万私兵埋伏在侧。倒也无妨。殿下出城,京城必然有变。老夫正想看看安清王如何用王府的三百乌衣骑拿下京城的城防。只要他敢先动,老夫便有借口让京畿大营开拔回京。这样里应外合,永除后患。”
见父亲也同意让太子前往,王燕回心情更加低落。她望着皇后,父亲和太子,心里生出了一丝不祥之兆。
回到寝宫,明心急急迎了上去,低声说道:“娘娘,已经办妥了。守宅子的老两口和小厮已经处理掉了。抓住了小玉。只是那个侍卫武艺高强,伤了咱们十来名好手逃走了。”
王燕回淡淡地说道:“无妨,让他回去报个信也好。请李三小姐进宫她不来,只能让她自己主动来了。”
明心疑惑道:“这样一来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王燕回仰天笑道:“这时候还怕什么打草惊蛇?难不成刘珏还敢为了个小丫头进宫来向本宫讨人?这皇宫,已被他们识为虎狼窝,请他来,他还会疑心本宫会设下埋伏。”
她笑过,颓然跌坐在榻上,喃喃说道:“明心。我这一生便被王氏之女四个字毁了!”
明心大惊,低声劝道:“娘娘,凡事往好处想。等到太子登基,你就是正宫皇后。就算……就算是殿下做了皇帝,他也不敢给你半分气受。”
“这样就有意义了吗?”王燕回摇头苦笑,“如
果不是为了王氏一族,我绝对不做这个太子妃。”
安清王府中,刘英浑身血污跪倒在刘珏面前,把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刘珏皱着眉,问道:“你怎么不去找阿萝?”
刘英笑笑:“少爷吩咐过刘英一定要保护好小姐。我如果将福叔夫妻程安程宁被杀,小玉被捉进宫里的消息告诉她。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进宫。让她知道就是害了她。”
刘珏目中充满暖意:“你放心。爷定还你个全须全尾的小玉来。”
“谢谢少爷。刘英不能在小姐面前露面,这就找地方养伤去。”
“伤无大碍的话,你先去鸽组待着,暗夜另有要事在身。这期间,鸽组由你负责。”刘珏说着,扔过一瓶伤药给刘英。
刘珏闭着眼慢慢地思考。明天就是三月十五,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这天结束。他突然有些不踏实,便起身去见阿萝。
阿萝拨弄着琴弦,口中小声轻唱着那支在临南唱过的小曲:“飞鸟点触江脚,玉龙横卧山腰,满乾坤处处琼瑶。想海棠点点红妆,原是思君醉了。”
刘珏站在门外听得痴了。那时,阿萝心里就有了他呢。温柔的笑容在他脸上漾开,他轻轻推开门,嘴里却调笑道:“我也醉了!”
阿萝停住抚琴,啐了他一口。
今天她特意让思画好生梳了头发。淡淡的春衫被夜风吹起,似烟似雾,琉璃双眸闪动着刘珏不明白的情感。阿萝眨眨眼,很满意制造
的效果,打扮完了一照镜子,自己都看愣了呢。她盈盈笑道:“又想说谁叫我穿成这样的?不好看吗?”
刘珏有些手足无措,往日的风流倜傥全没了,结结巴巴道:“不是,很好看。”
阿萝莞尔:“恋爱中的男人是笨蛋!”
刘珏尚在怔忡中,不由自主点头,马上又反应过来,凶巴巴地说:“我的意思你只能穿给我看!”
“哦,那我以后出门都不用穿衣服了?”
“呃,你敢!这等伤风败俗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刘珏脸涨得通红,这个丫头啥时候变这么大胆的?
“我,不仅说得出,还做得出!”阿萝缓缓一拉衣带,外袍飘然落地,里面只有玉色抹胸罗裙,露出赤裸的手臂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