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宫殿了?原先那一处,不是砚儿亲自挑的
?本宫还以为他是图清净。”
夜宴将至,皇后端坐在上首,漫不经心饮下一口青梅酒,听着侍女小声的回话。
侍女屈膝福身:“是。”她小心翼翼觑着皇后的脸色,低声回话,“听说是宋姑娘不喜欢。”
皇后眼中浮现几分愠怒,冷笑两声:“她竟还有这样大的本事,本宫倒是小瞧她了。砚儿三番两次不肯入宫见本宫,定也是受了她的唆使,说不定那余贵人,也是她从旁挑唆的。”
侍女轻声:“管她是何人,娘娘贵为三殿下的生母,难不成她还能越过娘娘去?三殿下年纪小,难免被不怀好意的人蒙蔽双眼,待他大些,自然就晓得娘娘才是真正为他好的人。”
皇后双眼颓然,闻言轻叹:“本宫自然是为了他好,想当年,那玄静真人……”
一语未落,殿外忽的响起太监的通传声,说是三殿下来了。
满座寂然。
今夜夜宴,皇帝宴请朝臣百官,朝中众人早闻沈砚身边多了一名女子,灿若春华,皓齿星眸。
众人翘首以盼,引颈张望。
朦胧月色中,沈砚一身金丝滚边松石绿圆领袍衫、长身玉立,朗朗如明月。
身侧的女子一身轻盈的杏黄色绫彩蝉翼纱,纤腰袅袅,羽步翩跹,肤若凝脂。
先前太子生辰,宋令枝虽说曾在众人眼前露相,然那回她还不是准三皇子妃,且那次皇后宴请的宾客,并不如今夜多。
席间众人静默一瞬,而后纷纷了然
。怪道沈砚亲自入宫请旨求娶,这样的女子,想来世间没有男子会不喜欢。
落在脸上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宋令枝脚踝还疼着,她悄悄往沈砚身边靠去,深怕让人看出自己一瘸一拐,有失礼数。
沈砚侧目凝视,抬手拥人入怀。只稍稍抬眼冷脸,顿时,落在宋令枝身上的目光悉数收回,无人敢惹他这位活阎王的不快。
夜宴还未开始,宫人调桌安椅,捧饭安箸。
席间宫人遍身绸缎,双手捧着佳酿果酒,在宾客间穿梭。
宋令枝对上回的鸳鸯果心有余悸,视线在漆木案几上轻轻一扫,无甚想吃。
细细想来,她今日也只用了一口荷花酥,还有一盅药膳,倒也奇怪,宋令枝并不觉得饿。
只是近来身子乏得厉害,吃药也不见效,总觉得心思恍惚。
“想吃糖炒栗子?”
许是宋令枝的目光在缠丝玛瑙盘上停留许久,沈砚误以为他想吃盘中的糖炒栗子。
当即有宫人净手毕,上前,欲为宋令枝轻敲板栗。
沈砚挥挥手,自宫人手中接过小锤。
板栗小巧,轻轻敲开,缝隙渐大。
沈砚手指骨节分明,稍一用力,板栗轻而易举落在沈砚掌中。
指尖捻着板栗,递至宋令枝唇边。
板栗小小一个,宋令枝轻咬下一口,眼睫飞快扑簌。
沈砚不曾松开。
宋令枝瞪大眼睛,转眸望去,只撞见沈砚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那双眸子眸子难得染上几分温和。
宋令枝一怔
,后知后觉沈砚是在戏弄自己。
板栗小巧,沈砚不肯松口,宋令枝只能凭着感觉,很轻、很轻往前咬上一口。
贝齿轻捻过板栗,再小心翼翼,还是不可避免咬上沈砚指尖。
温热的肌肤灼得宋令枝往后一退,双颊泛起绯红之色。
沈砚唇角笑意渐深:“好吃吗?”
口中的板栗囫囵咽下,那板栗是拿牛乳浇过的,软糯香甜,倒是很合宋令枝的心意。
她朝沈砚点点头:“好吃的。”
宫人极有眼力,赶忙又端上一盘糖炒栗子。
满堂细乐声喧,隐约闻得沈砚案几上不时传来的锤子声,他似是对投喂宋令枝深有兴致。
敲一颗,宋令枝吃半颗,脸红一瞬。
如当时他养在殿中的猫崽,那猫崽也喜欢在沈砚指尖夺食。
盘中板栗堆积成山,沈砚侧目,视线无声落在宋令枝脸上。那双杏眸熠熠,如空明玉石澄澈。
沈砚不动声色敛眸,拿丝帕轻拭指尖。
若是宋令枝能一直这般听话,留她在身边,也不是不可。
她想要的后位,他亦是可以给她的。
只要她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