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见状,从御案上拿起那份奏折,脚步轻快地走向韩爌,轻声说道:
“请各位大人阅后,共同为皇上分忧解难!”
韩爌接过奏折,迅浏览后,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心中暗自思量:
【陛下特意提及这份关于地方匪患的奏折用意何在?王之采并非阉党一脉,莫非……陛下意图借此机会,试探或是调整朝中势力布局?】
念及此,未等其他人作出反应,韩爌迈前一步:
“陛下,微臣在午后已先行审阅此奏,窃以为,区区百人之匪,虽猖獗一时,但以陕西三边总督王之采之能,定能妥善处置,平息此乱。陛下龙体未愈,实不宜为此等小事烦忧。”
韩爌表见解后,施凤来与黄立极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各自心中盘算,氛围一时微妙。
朱由检听了韩爌的陈述,轻叹一声,感慨道:
“多谢爱卿的关心,朕也明白,区区数百匪患,若孤立视之,或不足为惧!但朕所虑者,乃此等事件背后所潜藏的民生之困、官民之隙,以及可能诱的连锁反应。一旦百姓普遍心生不满,小患亦能成燎原之势,此乃朕最为忧心之处。”
黄立极闻言,误以为朱由检意在追究地方官员之责,尤其是针对非阉党成员的王之采。
黄立极率先向前踏出一步,语带谨慎道:
“陛下高瞻远瞩,微臣等深感陛下忧虑不无道理。王之采身为封疆大吏,确有失察之嫌,近年来其辖地时有不宁,治理成效欠佳,此等情形,实属难辞其咎。”
施凤来听到这话,亦步亦趋,接过了话茬:
“陛下明鉴,王之采虽有勤勉之名,但若地方治理松懈,纵匪横行,民心难安,此等官员之失职,实为国家之忧。臣以为,应严明法纪,对玩忽职守者加以惩戒,方能肃清官场风气,稳固社稷。”
朱由检闻言,目光依次从黄立极、施凤来与韩爌脸上扫过,表面却不动声色心中却疑惑:
【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呢,我要谈的是匪患可能导致的深远影响,为何这三个人说的话,我有种偏离了核心议题的感觉,似乎……好像……这就已经开始一场权力博弈了?是我表达得不够清晰,还是他们各有打算?】
韩爌听到黄立极与施凤来借题挥,不由得心生不满,冷哼一声:
“哦?两位大人此番倒是颇显‘高明’,拿一位远在陕西、勤勉治边的总督做文章,究竟是忧其权柄过重,还是惧其功高震主?”
顿了顿,韩爌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王之采督陕,外御鞑靼,内抚流民,其辛劳诸位皆有目共睹。今二位不思协力稳固边疆,反以内斗为乐,试问,这背后意欲何为?难道真要让朝野上下以为,我大明朝堂只知党同伐异,不顾江山社稷乎?”
黄立极听罢韩爌之言,面上虽带笑意,但那笑中却藏着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辅大人高义薄云,言辞恳切,下官自然钦佩。然,言及王之采督陕之功,似乎有避重就轻之嫌。近来边关屡传警报,民变频,若非王之采治边不力,何以贼民四起,扰得边疆不宁?此等情形,难道还不足以引起朝堂重视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
“下官并非无故生事,更非党同伐异,实在是忧心边疆安危,关乎国之根本。我等身为朝臣,自当为皇上分忧解难,对于任何可能威胁到国家安全稳定的因素,岂能坐视不理?”
施凤来见状,亦是适时附和:
“黄大人所言极是,边事紧急,不容丝毫懈怠。王之采身为封疆大吏,其责重大,理应受朝廷严格考察。我等提议,实则是出于公心,为的是整肃边防,安定民心,绝无私心掺杂其中。”
此二人一唱一和,试图将矛头重新指向王之采,大殿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韩爌听后,面色凝重道:
“哼,适才陛下已经言明,所担忧的是匪患如燎原之火,蔓延边疆,威胁社稷。陛下之意,并非苛责某人!”
顿了顿,韩爌看着施凤来继续道:
“王之采督陕,固然有其责任,但边患频,乃是多因一果,涉及兵备、民政、粮草诸多方面,绝非一人之过。”
施凤来听到韩爌的话,一撩袍袖:
“韩大人言之凿凿,说边患非一人之过,然则王之采身为陕西三边总督,总管一方军政,其职责所在,便是保境安民,防患未然。如今陕西渭北烽烟四起,匪患猖獗,地方百姓深受其苦,难道他就能置身事外,毫无责任可言?”
看到韩爌冷哼一声将头撇向一边,施凤来冷笑一声:
“我等并非无端指责,实在是形势紧迫,不容我们有片刻迟疑。若不究其原因,严明赏罚,何以整饬军纪,安定民心?又何以向陛下,向天下苍生交代?”
朱由检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下方的争论,微微摇了摇头,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在感慨这朝堂之上的纷争。
他咂摸着唇,心中暗自思量:
【这姓韩的一人,面对这俩人的联手难,竟能据理力争,不落下风,实属难得。但这朝堂之上,意见不合便唇枪舌剑,若是换作规模更大的朝会,那场景恐怕更是难以控制。】
想到此处,朱由检不禁撇了撇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无奈:
【怨不得万历和天启不乐意上朝,我这还只是小范围的议会,若是在那气势恢宏的大朝会上,千百官员齐聚一堂,各种利益纠葛,意见分歧,岂不是更要吵翻了天?要我看久了我也不乐意上朝!】
念及至此,朱由检轻轻叹了口气:
【吵来吵去皆是为了各自利益,到头来,白白耗费了时间,问题却依旧悬而未决!】
朱由检清了清嗓子,准备介入这场辩论。
朱由检的声音打断了朝堂上的争执,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安静了下来!
朱由检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周道登身上!
这位大学士似乎对眼前紧张的氛围毫不在意,半眯着眼睛,仿佛随时都会进入梦乡。
朱由检略眉头一挑,笑道:
“那个……爱卿,你对此有何见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