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直接被这个“喜讯”震懵了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小乐子忙乐呵呵又重复了一遍,“上头给了公子教授宁妃娘娘乐艺的差事,今日便是第一课……”
扶疏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小乐子后面再说什么,便再也听不清了,春日已迟,明明是暖和的日子,她却只觉浑身冰凉,地底的寒气沿着双脚周走全身。昨日她才在御花园与宁妃见过一面,今日就被指去给宁妃教授乐艺,若非巧合,那便是暗中有人刻意为之。
五指紧紧抓着榻上垫褥,她第一次觉得这皇宫,诡秘的可怕。
“怎么还在这发呆?”
正神思不属间,季白一身紫袍,施施然踏了进来,他凤目微挑,对软榻上隆起的一团视而不见,却是对扶疏道,“你再不准备,这给宁妃的授课时间,可要过了。”
扶疏这才回神,匆忙对他道谢,就匆匆梳洗了一番往安宁殿赶去,临走前让小乐子好生照看小意,小乐子满口答应,等她走后,便想去喊小意起床,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还未离开的乐官大人伸手将他拦了下来,“你先下去。”
小乐子张张嘴,他不敢违抗季白,只好恭谨退了下去。
季白等他走了,才一手背在身后,弯腰对着那团蚕蛹哑然失笑,“小意儿,该起来了。”
那团蚕蛹动也不动。
季白妖滟面容上缓缓勾起一抹笑来,他伸手一把撩开那褥子,两指
直接对着穆沉意的鼻子一捏,痛的蜷缩在一起的穆沉意哇哇大叫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本殿下一定要将你抽筋扒皮大打……”
“是吗?你想打我多少板子?”季白手上捏着他的鼻子左右扭动,坏笑着替他补充。
穆沉意被这声惊的终于清醒了,他愣愣盯着看了片刻,见眼前的人容颜姣好,雌雄莫辨,不是季白又是谁,他大叫了声就扑进了季白的怀里,“季哥哥,你又吓我!”
季白放开手,敲了敲他额头,口气带着嫌弃,“咱们的七殿下这是出息了,这是准备专门当太监了不成?不如我去向你皇兄禀明,让他批准你伺候我们的扶苏乐师,恩?”
“我才不要!”穆沉意小脸仰的高高的,有些不高兴地踢了踢褥子,他小手揽着季白脖子,靠在他肩头东张西望,没有看到扶疏让他有些失望,他瘪瘪嘴,“他去哪儿了?”
季白知道他问的是谁,一把将他抱下了软榻,笑道,“被派去给宁妃当乐艺老师了。”
穆沉意直接傻在了他怀里,猛然想到昨日扶疏一个抬头就叫宁妃脸色都变了,他着急的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坏了!”
皇兄要被人戴绿帽子了!
这一句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不然那个烦人精扶疏会被千刀万剐的,他还是记得扶疏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可他又担心扶疏真和宁妃做出什么来,小脸儿急的通红,“季哥哥,我们去
安宁殿好不好?”
季白噗嗤一笑,伸手去拧他急的泛红的鼻子,“如你所愿,我的殿下。”
命人将穆沉意拾掇一番,季白便带着他前往安宁殿。
安宁殿中,扶疏已在殿外候了多时,同她站在一起的是宁茗身边的白芷。昨日白芷并没有陪着宁茗去御花园,因此对这个自家主子心里藏着的男人,有些好奇。她借着同扶疏说话的当儿,偷偷打量她。
扶疏察觉到她的打量,微微有些不适,她小心的退开一步,躬身问道,“不知娘娘醒了么?”
“娘娘已在梳洗,还请扶苏乐师莫急。”白芷忙笑了笑,再偏头看向殿内的神情里,则是少了几分笑意,多了些许担忧。那道旨意下来时,娘娘便失手打破了杯盏,若是让她见到这位乐师……她心中沉吟,垂于腿侧的手紧紧攥起,可得想个法子啊……
殿内又静了几息,不一时,宫娥已扶了盛装的宁茗步步行来。
扶疏慌忙跪下行礼。
宁茗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人,这个念着想了三年的人,如今就跪在自己跟前,这个人那日是那般的潇洒,在蒙蒙烟雨中持一把竹骨紫伞翩然而来,那时,一天一地所有的灼光都在这人眼底铺天盖地的聚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