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韩太后的眼眸霍然睁开,拍着软榻厉声道,“偏偏在哀家开始查的时候都死的死,走的走,这是怎么回事。”
郑嬷嬷慌忙低下头。
“继续查!”韩太后心中痛苦,声已哽咽,听的郑嬷嬷十分不好受,她小心的拿锦帕拭去太后脸上的泪水,柔声劝慰,“奴婢已叫来顺继续查了,娘娘也莫要难过了,皇上还等在偏殿,怕是今日不问清琴娘之事,不会罢休啊。”
“皇上长大了。”韩太后沉默半晌,怔怔
对着殿中那染着檀香的香炉发愣,但片刻后她已回神,面上疲色一扫,淡淡道,“该来的……终于是要来了。”
主殿与偏殿也有一段距离,等郑嬷嬷扶着韩太后还没靠近偏殿时,便听到里头宝珠“咯咯咯”的笑声,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宝珠在慈宁宫鲜少会笑,又惧怕皇上,这会怎么笑的如此开怀。
两人疑惑着靠近些许,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进去,便见到皇上和扶疏正在下棋,而宝珠脸上顶个大花脸蹲在两人一旁看他们下。
扶疏的白子被吃了,宝珠就笑眯眯的在自个右脸上用毛笔画一个小圈,待穆沉渊的黑子死了,她又在自己左脸上划一道线。
如此,倒是三个人都玩的十分愉快。
韩太后心中暗暗惊奇,同郑嬷嬷又看了一会,等扶疏同穆沉渊一局完毕,才笑着走了进去,“这是怎么了,宝珠好端端的怎么成了小花猫啊。”
宝珠看到她十分高兴,欢快的叫了声姨姨就扑进了太后怀里,拿满是墨汁的脸去蹭太后,将那一团未干的墨汁胡乱的涂在了太后衣上,看的郑嬷嬷慌忙要去拉开她。
太后见她高兴,示意郑嬷嬷无妨,揽着宝珠走近。
扶疏慌忙起身行礼,“乐师扶疏,参见太后,娘娘千岁。”
“不必多礼。”太后深深看她一眼,往那棋局上扫了眼,却见白子已被围的干净,她笑道,“皇上小时最爱下棋,那棋艺是当初还是太傅的
柳相和太宰一同教授,你敌不过也是正常。”
听她提到柳余年,扶疏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忍不住抬头看她一眼。
太后微微笑着看她一眼,面容慈和,不过只一瞬,便将注意力放到穆沉渊身上,“不用说,这让宝珠脸上画东西的鬼主意,是皇上想的吧。”
扶疏听了心中一动,不由想起初见时这人拿根狼毫在自己眉上唰唰两笔,美其名曰……画眉,她一时百味陈杂,朝穆沉渊偷眼看去,却见他一双星目熠熠闪光,正定定看着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怎么能呢,朕不是这般幼稚的人。”
听的扶疏忍俊不禁,差点就要笑出来。
宝珠歪着个头,对这话似懂非懂,只知抱着太后脖子傻笑。
太后无奈的笑瞪他一眼,却见他双瞳晶亮,如深海星空,那一双总叫她看不出的情绪里此刻是柔情满结,差点要叫她以为是看到了就这般注视着那个人的先帝,她听到他说,“朕唯一一次幼稚,也只给了一个人。”
韩太后从他眼中看清一个人影,一时心中大骇,转头看去,只见扶疏低头正在清理棋盘上棋子,青年的身体弯曲成一道优美的曲线,望之不俗。
她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却不知,扶疏心中也是惊涛骇浪,拾捡着棋子的手指微颤,拼命拿捏着才让它们不至于从指尖滑落,她深深呼吸几下,让自己面色不再有异,这才抬头微微一笑,“皇上
和太后怕是有要事相商,卑职就先带着宝珠四处走走。”
太后面色惊疑不定,看看扶疏,又瞧瞧穆沉渊,缓缓点下头来。
她看着扶疏牵走喜笑颜开的宝珠,侧身看向穆沉渊,眸中已是带了一道沉痛之色,“皇上,男子相恋有违伦理。”
“哗啦啦……”穆沉渊似是并未听在心里,一手撩着扶疏理好的棋子捉在掌心把玩,好半晌才低低笑了,“啪”一声将那些棋子拍在棋盒里,他缓缓抬目,勾唇一笑,“朕即是天,是这天下主宰,恋慕扶疏,有何不可?”
他不说扶疏女子身份,偏就这般笑意盈盈的看向太后,叫太后都忍不住退了一步,这才惊觉,这个人,除了面目与先帝有些相似,其余,根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