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环毓正在桶中沐浴。
尽褪的小衣逶迤在一旁,湿漉漉的雾气似乎要拧出水,女郎的发丝水蛇一般荡在水面,有几缕贴在圆润的肩头,热水俏皮地滑落在她伸展的玉臂上,她的唇角似乎还带着一抹微笑,再往下看去,是一片玲珑的玉山,若隐若现在氤氲的雾气中。
他呆立在当场。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女郎侧过头来。
他立刻反应了过来,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狼狈离去。
从那之后,他便开始频繁地做起了荒唐的梦。
昏迷中的她如同不染忧愁的月宫仙娥,白天的她则是高洁清雅的大家闺秀。
而入了t?夜,在他的梦里,她成了夜夜诱他的妖。
——他怎么会这样梦她?
她没有看清楚,他确信她不会看到是他。
但是,他躲得再快,也躲不开自己的心魔。
他本该心如止水,将她视作不可亵渎的天上仙子。
是他不该。
她的美丽和高贵,将他的卑贱衬托的愈加不堪。
是他将她扯下了神坛。而她也不费吹灰之力,摇身一变由神化魅,诱他坠入孽海情天,难以脱身。
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聂氏一早随陆父上山,回家后没顾上吃早饭,早早去了顾环毓的屋中探望。
顾环毓起身给她让座,依旧是温和有礼的样子,可淡淡浅笑的眉眼之间却带着郁色。
聂氏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疑,面上却只笑道,“来这里都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是这么客气呢。家里粗茶淡饭的,本来就没有照顾好你,环环可千万不要嫌弃才是。”
“婶婶别这样说。”
顾环毓垂眸,羽扇般的眼睫落下,勾起一道温柔的弧度,“婶婶一家救我一命,又悉心照料,大恩大德,环环铭记于心,等家人寻来之后,必定求家中重谢。”
她忘记了自己的全名,只记得了一个“环环”。
然而此话落在聂氏的耳中却是心惊。
“什么?环环?你要走?”
陆双今日回家的晚,日落已西斜。
他放下装着猎物的麻袋,净了手进屋准备吃饭。
屋里安静的诡异,陆父陆母坐在桌前一声不语。
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一屁股坐下去便低头开始刨饭。
聂氏冷眼打量了他半晌,突然把手中的饭碗啪的一下摔在桌上,声音格外刺耳。
“混账羔子!”她指着陆双,“是不是你跟环环说了什么?她突然要说走!”
陆双头也没抬,淡淡道,“我能跟她说什么?”
见他只是闷头吃饭,全然一幅不关心的神色,聂氏气的蹬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还真是吃得下去,怎么好好的人突然说要走?一定是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咋的?你们俩个吵架了?”
“没有。”
“没有好好的人怎么会话里话外的突然想要走?幸好是我给劝了下来,她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孤苦无依一个弱女子,能走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