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爷!”慕荣一手死死地摁住李管事,一手压着他的裤腰,“腰下三寸确有半月吞日印记。”
半月吞日?
在场的人无一不是浑身一个激灵:这不是东月国人独有的印记吗?
每一个东月国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用特殊的材料刺上这一个印记,终生伴随,直至消亡。
“半月吞日?”司徒瑞低声重复了这四个字,若有所思。
“父皇!”司徒烨上前,不等司徒瑞表态,也不等常皇贵妃辩解些什么,就重重地跪了下来,痛心疾辩道,“一个印记说明不了问题,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为的就是离间父皇和母妃的感情,破坏父皇与烨儿之间的父子关系,父皇千万不能中了奸人之道。”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们母子都脱不了干系。
“太子不要着急。”司徒诺丢了这么一句话,回头郑重叮嘱卫颖道,“闭上眼,不许看。”
卫颖没有照做,目光只随着司徒诺的身影而动,笑意清浅,“只看王爷。”
她是在……调戏本王……?
司徒诺清浅的笑意滞了滞:本王可不是能随意调戏的。
旋即却有扬起了嘴角,笑意更深了。
司徒烨正忿忿,又听得司徒诺道,“太子这般急着对号入座,也不怕越描越黑。西唐是法治之国,定罪也是要证据确凿的,本王也是个知法守法的人,太子大可以放心,真的假不了,白的也变不了黑。”
话刚说完,就见离王府的影卫押了好些个人进来,个个光着上身。
影卫将他们摁倒在地,一一将他们的裤子扒拉下来一大半,一个个显眼的半月吞日印记赫然在目。
“敢问太子,颖儿的嫁妆里面,其亡母的遗物《百战奇书》和《缘梦录》可有归还与她?”司徒诺目光如炬地看着司徒烨。
司徒烨抿了抿双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本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当初之所以愿意娶卫颖,也是因为知晓母亲就在他耳旁念念叨叨,告诉他这两样东西,可助他所向披靡横扫天下。
本想着将东西哄骗到手就将卫颖给毁掉,没想到事与愿违,还把自己给搭上了,好在,尽管无法挽回卫颖的心,她却忘了这一茬子事,大家也没有谁提起过,他一直忐忑的心才慢慢安了下来。
如今听到司徒诺提起,心里也做了挣扎才实话实说。卫颖已不是以前的卫颖,司徒诺则更加不好糊弄。
听到司徒诺提起《百战奇书》和《缘梦录》,司徒瑞眼皮不可察觉地跳了跳,脸色也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司徒烨和卫颖的婚事作罢之后,其实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两样东西,只是人难免有私心,尽管司徒诺对他是忠心不二,可有些事情总不好说,万一真有个‘万一’呢?
南离王的实力和能力有目共睹天下皆知,两人感情虽好,但他内心深处,对他还是有着自己都不敢直视的忌惮,他怕他过于优秀,过于强大,优秀到让他心慌,强大到让他不安,他更怕,失去他这个并肩作战情同手足的兄弟。
《百战奇书》和《缘梦录》,本就应该是属于皇室,若是随着他与卫颖的结合到了他手上,他怎么能不担忧?
所以,他的私心成功的说服了自己装作视而不见,留在太子的手上,也就相当于在他的手上了。
眼下听到司徒诺提起,他有一刹那的不安和心虚,但很快,就将这些情绪不动声色地收敛。
“太子,你与颖儿婚事既已作罢,何以不将卫颖的嫁妆一并退还?”
“父皇,儿臣只是一时记性不好,最近事情多您也是知晓的。”司徒烨看皇帝老爹都开口了,立马低眉顺眼,“本想着等手上这些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处理,没想到皇叔……竟如此心急。”
话到最后,还不忘将司徒诺一军。
司徒诺不理会他,只是漠然地看着他,“只怕东西太子再拿不出了。”
“什么意思?”司徒烨一脸茫然。
司徒诺却不再言语,却只见碧青从其中一个影卫手上拿过一个包袱,一层一层打开,然后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司徒瑞面前。
“《百战奇书》?”司徒瑞一看到包袱里的东西,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他将上面的一本书拿起来,眉梢间的皱纹却是更深了,“《缘梦录》?”
司徒瑞看看包袱里的书,又看了看伏了一地的东月人,就算还不知其中的详细,也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转头看向司徒诺,眼里有了然,也有疑惑,有难以置信,也有寻根究底。
“陛下。”开口的是碧青。
她将包袱里的书一一翻开呈给司徒瑞,新墨的清香扑鼻而来,两本书都有一小部分是没有完成的空白之页。
这是……誊抄本?司徒瑞半眯着眼睛。
“这两本,并不是卫夫人的遗物。卫夫人的《百战奇书》和《缘梦录》,早就被人偷龙转凤,如今缴获的这两本均是誊抄本,所以墨迹尚且很新,有一本部甚至还没来得及抄完。离王府的人锲而不舍追踪了半月之余,才堪堪识破了东月人的诡计,将潜伏在西塘的东月人揪出来,《百战奇书》和《缘梦录》的原本的下落……”
碧青侧头回望着李管事,话锋一转,“莫大人想必也不会轻易就交代,或许……”
话到此处,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或许什么?”司徒瑞见她许久不说,急切地问道。
“或许,可以问一问贵妃娘娘?”碧青躬身行礼,一副请罪的架势。
“碧青姑娘,”一直没有开口的常皇贵妃眼皮子一挑,话语淡定又温柔,却是蕴了隐隐的怒意和威严,“离王府为西塘的心,别人可能不知道,本宫却是心如明镜。只是……”
她淡淡一笑,继续道,“只是,这大费周章煞费苦心,难保不会让人觉得是别有用心。言行审慎,措辞严谨,离王府的人说话做事,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粗疏随意了?”
“唔,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司徒诺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对碧青道,“贵妃娘娘不吝赐教,还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