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直到他的马车走出西门,折道北上,离开咸阳,他也未能见到老师的身影。
……
溪水草堂。
一身縕袍,腰悬长剑的卓易,看着巍然端坐在几案前的淳于越,轻声问道。
“老师,我们真的不去送送长公子吗?”
淳于越微微摇了摇头。
“不去,也不可去……”
见自家这位弟子,依然一脸不解,淳于越按着腰间的长剑,徐徐站起身来。
“今时不同往日,昔日,我们送长公子,是抱着殉道必死之心前去,愿以此身践行吾道,以谢公子厚恩——”
到这里,淳于越冲着北方神色恭敬地抱拳拱手。
“但如今我们已经得那位先生指点,彻悟儒道本真,明白了我辈肩上担负的使命,找到了实现我儒家之道的方向,岂能轻举妄动……”
“更何况,我们前去送别,对公子无半点助益,反而会给公子增添一些不必要的烦扰——相见不如不见,不送也罢……”
卓易沉默不已。
身为儒家子弟,儒道的护道者,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也明白自家老师的道理,但明白归明白,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发堵,总觉得今日的举动,有些愧对长公子昔日的厚爱……
有心想要护送一程,但脚下却似有千斤之重,最终只能化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冲着扶苏离去的方向,默念了一句。
“公子保重——”
……
送走了自家便宜老爹,赵郢回头见芈姬有些失落,特意又留下陪着多了会儿话,这才起身回后花园,继续练习骑射,打熬身体。
值得一提的是,他如今的三千米急速障碍跑,已经正式抵五分钟的关隘。整个人跑起来,如一道闪电。
骑术也突飞猛进,哪怕不借用高桥马鞍,也已然可以一边策马奔腾,一边拉弓射箭,有了匈奴精锐骑兵的水平。
最后一块短板已经补上,他觉得,哪怕李姝武艺高强,遇上现在的自己,也断然没了挣扎的余地。
虽然武艺可能有点跟不上,但自己快啊!
等他锻炼完,又在两位年轻貌美的侍女服侍下,舒舒服服地洗完热水澡,换上一身宽松的袍子,背着双手,走出院,优哉游哉地准备去吃今日份加餐的时候,一旁一个颇为冷僻的院你,忽然冲出一道人影。
结果,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人影就已经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二话不,远远地冲着赵郢连连磕头。
();() “贵人,贵人,求求您,求求您,就给个痛快吧,人,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啊……”
把赵郢直接给整懵了。
看了看这位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的汉子,赵郢既觉得有些面熟,偏又一时有些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由眉头微蹙。
“你是谁……”
“回贵人,人是虔啊,虔——”
见赵郢还是想不起来,这汉子拼命地比划着道。
“香料,香料——想起来没,月桂,漏蔻,漏蔻……”
赵郢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你是哪个卖月桂叶子和漏蔻的岭南商人——哎呀,几日不见,你这变化不啊,人也胖了,脸也白了,一时还真没想起你是谁……”
虔:……
见眼前的贵人,终于想起了自己,虔眼泪都快下来了。
自从一个月前,自己被这位年轻的贵人带进长公子府,就似乎是被“圈禁”了。他一个来自岭南的商人,又黑又瘦,又不认识任何人。
偏偏他是公子带回来的,而公子对他又没有任何其他的交代。
于是,他就成了府上的一个独特而又多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