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烟摇头,但凡提到吃和烹饪相关的事情,赵寒烟的眼睛必定比平
常更亮上几分。她赶紧问白玉堂怎么做烤兔,但不及白玉堂回答,她就回过味儿来了。
“不对啊,在紫烟山我们一直在一起,你什么时候打得兔子?还有刚刚回去的时候也没见你拿兔子。”
“许是你没注意。”白玉堂语气笃定,以至于赵寒烟真怀疑自己没注意。实则白玉堂为了避免让赵寒烟发现,特意把兔子包上了黑布,让一名衙差帮忙悄悄带回。当然衙差本人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悄悄’的。
从昨天到今早,赵寒烟唯一没有和白玉堂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前半夜睡那一会儿,估计也就一个时辰左右,之后就出了看门道童杀东林的事。看来白玉堂就在那仅有休息时候,去山里找兔子了。虽然知道白玉堂在野外的生存技巧很强,但夜里黑,野兔还跑得贼快,再掌握技巧的人在夜里抓兔走也肯定非常难。关键还是花了他仅有的休息时间去做的这件事。
“好啊,那我们一起来做烤兔!”赵寒烟感恩白玉堂的心意,特别高兴地欢呼。野味都好吃!先前吃的榛蘑就很香了,野兔可是荤肉,必定比榛蘑香上百倍。
“已经做好了。”白玉堂语调淡淡地说着,听起来情绪不高,但他上扬的嘴角已然彰显出他现在其实有非常好的心情。
赵寒烟愣了愣,“做好了?”昨天晚上白玉堂就没休息,现今才回开封府也没多久,他已经把兔子烤好了,难
不成之前快马加鞭赶回,就是为了烤兔肉?
赵寒烟垂眸思量间,瞟见白玉堂的袍角有一处蹭了黑灰。她常在厨房做活,自然一眼就认出这是锅底灰。
大家回来后都累得倒头就睡,无一不休息整顿,唯独白玉堂竟跑去厨房……
赵寒烟更有点感动了,没想到他当时动个念头而已,真的会去如此认真地准备。
“多谢,特意给我做这个。”
白玉堂俊眉一挑,纠正赵寒烟的话,“自己想吃而已,多打了一只吃不完,才顺便带上你。”
“哈哈,好。”赵寒烟连连点头附和,也不拆穿白玉堂。
赵寒烟高兴地要跟着白玉堂去厨房,被白玉堂打发了回去。
“且在房内等候便是。”
赵寒烟本来想看兔肉到底怎么烤,不过这既然是白玉堂的用心,那就乖乖点头,回房等候。
等白玉堂到的时候,来旺就赶忙过来跟白玉堂道:“这最后一次的火候也差不多了,肯定可以。”
白玉堂点头,让来旺赶紧把兔子取出来,留了块兔腿给来旺后,其余都切了装盘后,亲自端了去。
赵寒烟回屋时,发现张凌正提着食盒往桌上摆菜。
“这是?”
张凌还以为赵寒烟问菜,很仔细地解释道:“州桥孙大娘家的炸花生米,刘大娘家的煎豆干,苗记的糟鸭掌,还有状元楼的苏盒和菌笋鸽蛋汤。这里的每一样可都是东京城内最有名的叫人吃了还吃一辈子的特色美味。”
赵寒
烟本以为桌上摆的几样菜不过是随便弄来的下酒菜,一听此般介绍,惊讶不已,问可是张凌所买。
“我就帮忙买了状元楼这两样,前头都是白五爷带回的,好像是去办事回来顺便带的。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更好的。”张凌赶紧去取另一个食盒。
这食盒里的东西就讲究了,底下放了一个铁盘,有两块木炭,上面架了一个铁篦子,篦子上铺着干荷叶,荷叶上则端端正正放着三块金黄诱人的饼。
“这是烧饼?”赵寒烟虽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但见这么讲究的存放方法,都有点不太敢认了,所以确认问一嘴张凌。
“这个最厉害了,这是御街金老汉烧饼。”张凌道。
“御街金老汉烧饼?”赵寒烟没听过,刚要问张凌这里有什么说头,听外面秀珠说白玉堂来了。赵寒烟忙起身去迎,就见他端来一大盘切成一片片的烤兔肉进来。奇特的是每片兔肉表面烤的焦红,上面还粘着诱人的白芝麻,香味幽幽地飘进鼻子里,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快出来了,忍不住口中生涎,连咽几下口水。
白玉堂把一碟细盐放在兔肉旁边。
“在外不着村店的时候,常在山野打这个吃。”白玉堂道,“你尝尝?”
赵寒烟早就等不及了,用筷子夹了一块焦红的兔肉,沾了点细盐,然后放进嘴里,兔肉表面颗粒感的盐先刺激了舌尖的味蕾,咀嚼一下,咬碎的兔
肉就迸发出非常醇厚的肉香。口感香香爽爽,十分脆,咬起来发出咔嚓咔嚓响声,偶尔吃到几粒白芝麻,跟兔的肉香更是相得益彰。
赵寒烟本以为像兔子这种野味即便用烤,也难免会有些腥臊味儿,但她吃到的部分,半点腥膻味也没有,而且那种咬起来脆脆的声响好似在她的脑子里了,不仅有口感上的满足,还有声音上的愉悦,越嚼越香。
赵寒烟夹了上层肉后,见下层的兔肉也是如此,并没有没经过火烤的肉块,忙问白玉堂这烤兔肉用的什么手法。
“我做的东西必不如你的好,其实也不讲究什么怎么去腥保持鲜嫩法子,就是剥了皮,直接烤,烤得干熟了,沾盐吃。野味腥臊,兔肉也如此,我每次为了好吃些,就只吃外面这一层脆皮,撕下来之后,再继续烤下一层。”
怪不赵寒烟见每块兔肉的表面看起来都被烤得焦红,原来用了一层一层的烤法。
“嗯,不愧是白五爷出手的东西,很美味。”赵寒烟接着又夹了一块,没沾盐,直接塞进嘴里,感受了下纯粹烤兔肉的味道,又对白玉堂连连点头,赞许他做得好。
张凌这时候也夹了一块送进嘴里,五官瞬间都在向外舒展,惊喜不已地也跟着直点头。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厉害的人不管什么地方都厉害,瞧瞧五爷,功夫、样貌、才学已经都是极致了,现在又多一样厨艺。”张凌
自愧不如地起身,对白玉堂拱手,恳请他还是给像他这样的普通人一条活路。
赵寒烟笑叹:“我有一招可以教你。”
“什么招?”张凌忙问赵寒烟。
“刚强些。”赵寒烟答道。
“啊——”张凌哀叹,哭笑不得地认命道,“看来只能如此了,好在我父亲并不认识你们俩,不然对比之下,我还年纪大些,他老人家又该骂我没出息了。”
赵寒烟笑了笑,再打量一眼张凌,叹他挺有趣,不过刚结识那会儿可不太愉快。
白玉堂问缘由,赵寒烟就简单把经过讲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