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松了口,见周行砚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于是也不敢继续哭了,自己乖乖给自己擦眼泪,瞥见周行砚手背上被啃出的一小块水渍在灯下微微泛光,脸一红,连忙又去给他擦手。
还没碰到,周行砚已经把他抱起来,下了床,往浴室走。
云念小幅度地挣扎,无济于事,被放在浴缸里。
温热的水迅涌上来,将他淹没。
周行砚说:“把自己弄得这么脏,洗干净了,才能睡觉。”
云念泡在热乎乎的水里,晕晕乎乎地想起来自己今晚之所以撞到周行砚手里,都是因为洗澡。
他舒服地眯缝着眼睛,口中蛮不讲理地推卸责任:“都是被你弄脏的。”
周行砚并不反驳,坐在旁边,拿沾过水的温软毛巾给他擦脸,动作轻柔,这张哭成小花猫的脸,逐渐恢复成原本干净又漂亮的样子。
等周行砚把他的头吹干,衣服换上新的,他已经困得不省人事,扒着周行砚的肩膀,被重新抱回床上,终于得以安稳地入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云念现自己霸占着周行砚的床,太阳都升到半空中了,周行砚依旧还坐在房间里看书。
云念在他床上滚来滚去,想起来后,从被子的另一边钻出来,抬起头来问:“你怎么还没出门?”
周行砚放下书,走过来,平静地说:“当然是为了伺候没人要的小少爷。”
云念一边习以为常地任由他给自己穿衣服,一边和他闲聊起来,不赞同地反驳道:“我有人要,他们过几天就会回家了。”
周行砚专注地给他整理领口的皱褶,“嗯”了一声。
云念觉得他在敷衍自己,把他的手挥开,瞪着他严肃开口:“我说真的,我爸我妈不会不要我的。”
周行砚一条腿抬上床,追过去,低头赔罪:“是我的错,我又乱说话了。”
云念这才愿意到他手边去,故作大方地开口:“就原谅你这一次。”
周行砚帮他把最后一粒扣子扣好,带他下去吃早饭。
叶菲芸和云孟齐离开的第二天,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云小少爷就暴露出本来面目,面对周行砚时伪装出来的客气礼貌都前功尽弃,随着时间展,漫不经心的云少爷早就将那阵关于未来的恐惧抛到脑后,像之前一样心安理得地使唤起周行砚来。
周行砚没有丝毫异议,照顾这位小少爷的手法一天比一天熟练,小少爷皱一皱眉,不用开口,周行砚就能马上满足对方心里的需求。
这份了解来自每分每秒的细微观察,日久天长,仿佛刻进骨子里成为本能,就连云孟齐也对此感到叹服。
周行砚成了叶菲芸和云孟齐最为信赖的人。
云念最喜欢周行砚的地方,就是只要有周行砚跟着,叶菲芸和云孟齐就不再阻挠他外出。
每隔几天,他都会命令周行砚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情,带他出门,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要漫步目的地在外面呆上一天,体味难得的自由。
除了自己的事情,周行砚把所有的时间花在云念的身上,无微不至,呵护有加,耐心到让所有人咂舌。
后来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有周行砚在的地方,不一定能找到云念,但是有云念出没的场所,一定会看到周行砚的低眉顺眼、做小伏低的身影。
大家都在猜,周行砚到底欠了云家、欠了云念什么,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种状态持续到夏天结束,秋天到来,周行砚离开云家,去昭城报道,昭城拥有世界上最顶尖的大学,也是新兴产业展的温床,周行砚在去往昭城两个月后创立一家科技公司,飞快地在行业内崭露头角。
而云念再次被家里严加看管起来,已经过去大半年,阴影还深深留在叶菲芸和云孟齐心里,他们坚决不许云念在没有靠谱的人的陪伴下出门,哪怕只是想去两公里外的公园里坐一会儿。
受到叶菲芸和云孟齐认可的“靠谱的人”,除了他们自己,就只有一个周行砚。
叶菲芸和云孟齐都不在家的时候,云念有时候会希望周行砚还在家里。
周行砚离开的第一年,云念总是期盼他能回来,最好每隔几天就回来一趟,保持从前的频率,带他出门。
周行砚确实也尽量这样做了。
昭城离这里很远,但他擅长将所有的事情以最高的效率完成,挤出时间,回应远在千里的云念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