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恳求:“伯母,咱们走吧,走啊。”
江华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提高了声音,“我培养他念书,让他找到稳定工作的目的事让他体面的生活,而不是这样,他怎么就和一个戏子混在一起了。”
“戏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舞台前的观众不知不觉到了化妆间,很快后台被包围住了,“ 大人物都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呢,你这是什么话啊?成老师是戏子,北京的梅兰芳先生?程蝶衣呢?都是戏子了?”
“下九流,不害臊啊,走,跟我走啊。”
江华拖拽了小军就要离开。
但观众却还不同意了,包围了过来。
人群开始叽叽喳喳。
有人提高了音量。
“你这是羞辱人民艺术家,成老师是我们这里红透了半边天的角,怎么就是戏子了?”在此之前,成夏夏也知道自己拥有不少的拥趸。
尤其是在沪城,电视台几乎每个礼拜会来专访一次,节目很多,有一些唱片公司还盗版了他们的音乐带。
但在这之前,成夏夏享受到更多的只是音乐和掌声,似乎也没什么其余特殊的东西。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了,这群人在维护他,看着这群声色俱厉的人,成夏夏明白,自己终于从当年的阴影中彻底走了出来。
自己终于凤凰涅槃了,这不也是她单枪匹马闯出来的吗?当年在家,父亲也不希望她走上这条路,但现在,这条路却被她成了通天大道。
此时此刻,站在背后的马姗姗也感觉狠狠是难为情,“伯母,咱们走吧。”
“小军!”看得出来,江华的脸色因为生气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她这是对小军的最后通牒,“你走不走,你要是走,我不计前嫌,你要是不走,将来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哟,这位小朋友,还不快和你妈妈回去吗?”
“看不出啊,幼儿园还有这么大的孩子。”
大家冷嘲热讽。
江华的脸阵红阵白,想要一瞬间就可能背过气去。
至于小军,他面无表情,敏捷且用力的甩开了江华的手,不为面子,不为成夏夏,而仅仅是为自己,他也不怕人笑话了,紧盯着江华的双眼,“妈,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知道哥哥不回家的原因吗?你非要我学习会计,我真的喜欢吗?”
“还有,你总要撮合哥和姗姗姐,你有没有问过姗姗姐真的喜欢哥吗?在我事业上,我已经牺牲了,难不成你还要将来安排我的婚姻吗?你不知道我和你一起生活有多压抑,你来这里处理哥的事你还要带上我,你就没看出来你所谓的“为你们好”其实是把我们都推到了悬崖峭壁,推到了深渊里头吗?”
这几年来,小军从来没和母亲这么咆哮过。
甚至于也没和母亲说过这么多的话。
在江华看来,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儿子长大了。
进入青春期以后和自己没有了共同语言。
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儿子是这么嫌恶自己,江华吃惊的看着小军,“你的意思,我辛辛苦苦为你托关系安排的工作,你竟是一点不喜欢了?”
“会计啊,归账的活儿压根就不是我能做的,我就是个马大哈,我就是想要做你口中那种混吃等死的人,我就是想要搞艺术,搞创作,”小军卡住了自己的咽喉,“但你呢,你扼住了我的咽喉,我真的好窒息啊,现在我遇到喜欢的人了,我和她很聊得来。”
“但你们才见面几天啊,你了解她吗?”
“要是妈说的了解是指她家里几口人,父母亲是做什么工作的,一个月收入多少,那我的确不了解。要说她是什么人,我却了解的很清楚。”
“你的意思,”江华瑟瑟发抖,好像有人将冷水顺着她脑袋泼下来了一样,“你和这位成夏夏小姐一见钟情了,傻儿子,没有物质的感情什么都不是,你现在有工作,女孩子和你在一起才有企图有指望,不然你现在没有工作没有我,你看看这位小姐还喜欢你?”
说到这里,江华已快站不稳了。
背后的马姗姗担心出问题,急忙搀住了江华。
“伯母,求你了,你和我走吧,咱们不要在这里了,走啊。 ”
江华看着小军。
“你去问啊,看你做一个一无所有的艺术家,看看这位小姐还喜欢你?”这问题,作为过来人的江华自然是十拿九稳胜券在握了。
小军不想要用自己这点儿微不足道的感情去测验人性和这一段还没开始就几近于夭折的感情,他嘴唇蠕动,但并不敢去求证。
小军无数次将视线在成夏夏面上滚动,但最终还是将那句话吞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