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竭力睁大眼,忽而耳边落下一声惊呼,挽手伏在栏杆上的后妃贵女齐齐往后退去。
“那不是陛下吗?小舟上那女子又是谁?”
“陛下、陛下竟……”
尖叫声不绝,宋令枝狐疑往湖面望去。
湖面水光荡漾,她只瞧见一抹明黄身影,二人衣袍叠在一处,身后那女子……
宋令枝骤然怔住,如坠冰窟。
那女子,竟是昨夜在水榭那位。
上首的皇后早失了往日的端庄温和,恼羞成怒。皇后疾言厉色,喝命宫人将那不要脸的女子拿下。
筵席狼藉一片,早无了先前的热闹欢悦。
宋令枝目光麻木迟钝,她僵硬着脖颈,缓缓望向沈砚,后知后觉沈砚前夜那话是何意。
“你……”扶案站起,
宋令枝身子摇摇欲坠,仿佛站不稳。
沈砚泰然一笑:“说好要带你看戏的。”
他面上从容,目光淡淡自那小舟上掠过,最后又回到宋令枝脸上。
满堂乱糟糟,唯有沈砚从容不迫,又自顾自饮下半杯酒:“……好看吗?”
“你……”
头晕眼花,宋令枝只觉头重脚轻,身子再也撑不住,直直往旁跌落。
掌心落在沈砚臂弯,宋令枝只觉脑袋晕晕沉沉,头一歪,彻底没了意识。
晕过去的前一瞬,宋令枝只迷糊记得沈砚睚眦必报,日后切记不可轻易得罪。
站在宋令枝身后的白芷吓坏,跪地告罪:“殿下,许是那鸳鸯果在米酒中泡过,姑娘不胜酒力,所以才……”
她低下头,忙不迭上前,欲搀扶宋令枝起身回寝殿。
抵在臂弯的下颌纹丝不动,宋令枝一张脸不如沈砚巴掌大,轻而易举落在那一方袍衫中。
手中的自斟壶放下,沈砚轻声:“不必。”他目光往后,“备轿。”
白芷福身应了一声,领命匆忙而去。
曲桥相接,天上还下着密密小雨,宫人撑着油纸伞,亦步亦趋跟在沈砚和宋令枝身后。
雨夜茫茫,潮音阁的吵嚷慌乱被远远抛在身后。
宋令枝一手扶着沈砚脖颈,半张脸贴在他肩上。
雨幕清冷,偶有雨丝飘摇,滴落在宋令枝脸上。雨珠冰冷,宋令枝一双柳叶眉紧拢,下意识往里缩去。
温热气息洒落在沈砚颈间。
沈砚眸色一暗。
蓦地,
耳边落下宋令枝轻轻的一声:“沈砚。”
沈砚垂眸低眉:“……嗯?”
果真是吃酒喝醉,都敢大呼他的名字了。
“我……”宋令枝声音极低,微不可闻。
沈砚低头附耳,却听宋令枝低哑的一声。
“好恨你啊。”
“沈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