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音,最后居然利用气流从身体穿过时的呼啸声,出了几个难以分辨的词:
“投降,尊严,不死。”
黄伯厚突然笑了笑,说谢谢你,能够堂堂正正地倒在您的剑下,而不是死在阴谋诡计中,这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尊严。
他微微躬身,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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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战报的内容比当时生的真实情况,介绍得要简短的多。
只是说了城门失守的过程,其中重点说了敌人何等的狡猾,委婉地指出黄伯厚将军的应对能力实在是太差,稍微提了提以兰泰国王为的那些贵族,在被迫逃离时心里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奈。
在战报的结尾,还特意提到了这两条:
当夜,岷城内火光冲天,敌军在城内大肆劫掠和屠杀,城中居民血流成河。
另,敌方已将黄伯厚将军的遗体,以及其所用的武器一并置于一具棺材内,交还至盟军退守的莽城。但由于盟军担心此举有诈,棺材停在城外整整一天,竟无人出城接回。
于是第二天敌方又将棺材拉了回去,据传已经由黑夜大帝亲自主持仪式,予以厚葬,现在已有人怀疑黄伯厚生前是否有通敌嫌疑,建议对其展开调查云云。
晨曦叶看完战报,轻轻地放置在桌子上,叹息了一声。
吃完午饭后,晨曦叶谢绝了崔坪让她们休息一天再走的建议,直接上路。崔坪之前听了晨曦叶的分析后,明显心安了许多,不像上午看上去那样急躁了,而且还安排了一个官员给带路。
崔宁如今的住处,比之前想象得还要远。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又跑了半天,看到那个偏僻的庄园时,天色已经昏暗了。
这个庄园建在一个山窝子里,从山上往下看时,几乎没有几点灯火,显得颇为冷清。想不到崔宁居然住在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
一个似乎是管家模样的胖老婆子跑出来迎接,她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来,显得很吃惊。
陪着晨曦叶来的那个黑塔城的官员上前说明了来意,老婆子不安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几个人,惴惴地说崔小姐身体状况一直不好,有时清醒,有时迷糊的,不知能不能和各位沟通清楚。
晨曦叶不耐烦的直接大步入屋,其他人连忙紧紧跟着。
屋里摆设简陋,没点几根蜡烛,显得非常昏暗,一张很长的餐桌前独自坐着一个人,没错,是她,崔宁。
虽然那刹的日记里从来没描述过崔宁的长相,虽然眼前这个头铅华的女人佝偻地坐着,丝毫看不出日记里描述的那种洒脱泼辣的女刺客形象,但晨曦叶却一眼就能断定,眼前这个正瞪着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老女人,就是崔宁。
难道是她,打开了装着魔鬼的盒子,成为这个动荡时代的第一个推动者?
那次探险的最后几天里,到底生了什么?
那次探险回来后的一年里,又生了什么?
为什么活着回来的三个佣兵,又死了两个?
崔宁,这些答案你能告诉我吗?
但此时的崔宁,只是一个老妇人的样子,她呆呆地看着晨曦叶,看着晨曦叶径直来到她的面前坐下,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连眨都不眨。
晨曦叶皱眉,冷冷地问,你一直在看我,难道认识我吗?
这时,崔宁用颤悠悠的声音,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是来杀我的吗,那刹?”
此言一出,其他人几乎被惊掉了半条魂。
赵英英大怒,上前一拍桌子:
“大胆!你胡说什么,你敢对特派员不敬……”
晨曦叶果断抬起左手,赵英英立马闭嘴。
崔宁依然神情恍惚,似乎根本就没听到赵英英刚才的话,她对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地对着晨曦叶看了又看,最后说:
“噢,你不是他,你是女孩子呢,但你怎么和那刹当年长得这么像,简直一模一样。”
晨曦叶平时毫无表情的脸上,此时终于有了点好奇的表情了。
因为她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描述起自己的样子来,这是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
晨曦叶问崔宁,你当年和那刹很熟吗?
崔宁突然一下子像来了精神,语气都高昂了几分,说当然很熟了,我们还是朋友呢。
晨曦叶有点想笑,还朋友呢,要人家命的朋友?
见晨曦叶不信,崔宁急了,说自己有证据。然后她急急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房间的一个架子上翻了翻,拿出一卷很大的画来。
画的边角已经很脏很旧,并且起卷了,看来这画她平时既宝贝的很,也没少拿出来看过。
崔宁把画铺在桌子上,众人都有几分好奇的伸头看过来,这时几个仆人在屋里多点了些烛火,一时照得屋内颇为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