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任由鲛侍为他系上腰封,将腰线勾勒出劲瘦的弧度。
身侧,礼官捧着喜帕喃喃:“您真是漂亮……比我见过南海所有的新嫁娘都要漂亮。”
声音极轻,似是不敢高声语,恐惊谪仙人。
温珩未答他的话,自镜中看过去一眼,对上一道死气沉沉的眸子。
那鲛人礼官的眼睛里根本不是被惊艳的讶然,而是近似于灵魂缺失的麻木和空洞。
下一秒,一方红纱兜头罩过来,剥夺了视线。
“吉时已到,新人启程”
数只额间垂灯的大鱼环裹过来,涌动水流如小轿,簇拥着他前行。
蓬莱宫四周环绕的鲛人人山人海,伸头探脑来观望这千年难见的盛况。
礼官专门学了人间的唱词,高声道:
“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原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欢娱在今夕,婉及良时。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
温珩蒙着喜帕,看不见外面,只能听见一声高亢过一声的吉利唱词。
心跳蓦然加快,他不由攥紧了衣袖。
而后又一怔,觉得好笑。
他怎么还真跟新嫁娘一样,紧张起来了呢。
直到水流渐止,鱼群散开。
珊瑚神树垂下的丝绦摇曳不止,随着水流一荡一荡,在心里荡出无数波纹。
他站在一方望不到边的红绸上,如踏着一朵妖冶红莲。
跟前蓦然笼罩来一道熟悉的气息,牵起他手中同心结的另一端。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高声的礼词。
“郎君对拜”
同心结两端的人齐齐俯身。
温珩看到眼前一缕墨色的长垂下来,里面几根红绳缀着宝珠,才终于让他有了些真实感。
他听见祭司温吞的声音:“请郎君为您的爱人掀开喜帕。”
旋即,一截铜秤杆将盖头掀开。
温珩抬眼,陡然对上一道含笑的目光。
郁明烛一身绯色喜服,如霞光般热烈如火。
他低声道:“别动。”
而后附身而来,似是抬手在他间碰了一下。
为他戴了一支白玉花簪。
温珩睫羽一颤,心中愈莫名地不安。
可是那喜帕已经重新落下,要至洞房花烛才重新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