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说完,她就爆发出一阵笑声,笑到后来,就咳了几声,“哎哟哎哟”地直叫。
明月心中一紧。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她的歌声。她唱:春来早,清梦扰,楼台小聚颂今朝,又何妨布衣青山坳。月如腰,琴指舞,醉时狂歌醒时笑,莫辜负青春正年少。
她唱:空自扰,夕阳角,前尘往事随风飘,恬淡知幸福的味道。
哼哼唧唧的几句,不太正经,有些轻佻,好像无忧无虑。
明月魔障一般怔住。反复念着那几句狂放不羁又似是恬淡的小词。
她笑得肆无忌惮,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愧疚和挣扎。
净初取了药材来,见了明月,不由得一怔:“师叔?”
明月看了他一眼,然后径自进了屋子。明慈正在和小火嬉闹,正感觉那小家伙一爪子按在了自己头上。突然发觉不对,抬头一看,她也怔住。
净初挤了进来,道:“师叔,给你送药来了。”
明慈笑道:“哦,好的。”
她根本视明月如无物。这种感觉很奇怪,兴许有一点恨意,但是更多是讨厌,她再也不想应付他了。
明月道:“小慈。”
明慈笑吟吟,当着净初的面,道:“大师兄你还来做什么呢?慈现在是个废人了,活不了多久的。不能修行,不能生育。我身上还有什么你要的东西么?”
“小慈”
明慈笑道:“若是大师兄还有什么想要的,请对慈说,慈愿意所有的都交出来,只求一个清静。”
气氛顿时就僵住了。明月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她根本视他如物,招呼着那小辈给她倒水。
半晌,他道:“我要你,你给么。”
明慈正想喝水,顿时就呛了个正着,喷了净初一脸。
明月突然觉得很愉悦,微微勾了勾嘴角,道:“你先出去吧。”
这话是对净初说的。净初抹了抹脸上的水,似笑非笑地看了明慈一眼,好像在说,你要倒霉了。然后就很不仗义地丢下她,自己跑了。
明月好整以暇地在床边坐下了,伸手去碰他,却被她怀里的火狐逼退。他犹豫了一下,便缩回了手,道:“小慈,你是生师兄的气?当时师兄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明慈有气无力地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明月道:“纵然是这样,师兄对你的一片心也没有变,你放心,过一阵子,师兄必定会娶你过门。”
明慈似笑非笑地道:“做妾?到死都做妾?”
明月一怔。
明慈冷冷道:“我父我母都是大峰主,论出身我比白淑柔只有更好没有更坏。而且他们是为孤月山而死,难道现在你们要欺负无父无母的孤儿么?我爹临终前托孤师父,是托来让我做妾,让人毁了我的前程,让人毁了我一辈子么?明月,你好不要脸。”
她真的不想再应付他了。他不来便罢,来了她总是有满腔怒火直要烧起来。如果可以,她现在不想见到他们任何一个人,明月,白淑柔,任何绽秋峰的弟子
明月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辩驳。他很想告诉她即使她现在这个样子,他依然愿意娶她,怎么难道她不高兴么?他会待她如以前一样的。
她气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指着门道:“你看在我父我母的面上,看在他们送了命保住你今日的地位的份上,请你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小慈”他伸手去碰她,本能地想安抚她的颤栗。
她的反应极其剧烈,小火狐冲了上来,在他脸上抓了一道血痕。那张美得像画一样的脸顿时就破相了。明慈很想笑,也觉得很痛快。
明月按了按脸上的伤痕,无奈地道:“小慈,我改日再来看你。”
她哼了一声,表明了她的不屑。
明月站了起来,低声道:“不管怎么样,师兄以后都会待你好的。你可以放心。”
“”我呸
明月走了。
明慈无力地瘫在床上,张开四肢,很无力,想笑又想哭。
净初探了头,笑道:“他倒是痴心。”
明慈戳戳自己的脑袋,道:“他脑子有问题,自说自说,我跟他没办法说话。谁要他痴心,我只想他有多远滚多远。”
净初道:“你说得对,他确实不要脸,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敢上门来。”
明慈烦躁地道:“他若是再来,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拿刀砍他。”
净初想了一会儿,道:“这些年来我用针法抑制了经脉,拖延了修为。但如今在山上我也呆腻味了。不如等你断了药,你同我下山去走走?”
明慈的耳朵动了动,道:“你想拐我下山?小净初,你这是犯上啊,大逆不道啊。”
净初笑道:“随你,我便是这么随口一提。但你这个杂灵根,又不能生育的女人,对我是半点用处也没有。我又不是明月,没有这么痴情的。”
“去你的。”
但明慈动了心思。不管怎么样,修为还在。等她断了药,凭她筑基中期的修为,也不至于成为弱肉强食圈子里的小虾米。下了山总比呆在这儿好。
然而她断药也是一年之后了。明月似乎搞定了白淑柔,现在白淑柔对他渐渐放心,他似乎也自由了很多,不多时便会来骚扰一下明慈。其实不算频繁,大概一个月一次。
明慈渐渐的也不暴躁了,他爱来就来罢。她自顾自地给小火顺毛,听他自说自话。小火则紧紧地盯着他,他一有伸手的意图,就龇牙咧嘴发出警告。
等她断了药,下了床,明月就开始渐渐找不到她了。一开始他还能在百草园找到她。后来就彻底见不到她的人影。他疑心她逃下了山,可是她总会回来。